京都的瑞雪落在鎮北王府的琉璃瓦上,沈清禾對著銅鏡插上鳳釵,釵頭的雪梅寶石與她胸前的吊墜遙相呼應。謝承淵站在身後,看著她腕間裂痕更深的銀鐲,忽然想起江南地宮初代堂主的叮囑:“雙玉承世,必傷其身,切記不可強行催動。”
“別皺眉了,”沈清禾轉身,將雙玉合璧放入錦囊,“今日金殿賜婚,不知道明熙帝又要耍什麼花招。”
謝承淵握緊她的手,指腹觸到她掌心的薄繭——那是常年除錯機關留下的痕跡。他忽然想起在江南地宮,初代堂主的香魂曾附在沈清禾耳邊低語,而她醒來後便對明熙帝的密旨多了幾分篤定。
太和殿內,明黃色的喜帳與鎮北軍的藍色旗幡並列,說不出的詭異。明熙帝坐在龍椅上,目光落在謝承淵腰間的金吾衛鑰匙上:“鎮北王與王妃伉儷情深,朕心甚慰。此次賜婚,特選淑妃之妹,望你二人——”
“陛下,”謝承淵突然打斷,“臣有一事奏明。江南木芙蓉花田之事,實為前太子餘孽利用香雪堂禁術惑亂民心,如今元兇已伏誅,但臣在地宮發現一樣東西。”他取出初代堂主的香魂殘片,殘片在陽光下竟映出明熙帝祖父的容貌。
明熙帝的瞳孔驟縮,手指緊緊攥住龍椅扶手:“這是……”
顧芸蘿向前一步,雪梅金釵發出微光:“啟稟陛下,此乃香雪堂初代堂主的香魂,臣妹在江南地宮發現,其容貌竟與先帝高度相似。”她頓了頓,“香雪堂歷來為皇室供奉,初代堂主更是先帝的義妹,這或許能解釋為何前太子餘孽能屢屢接近皇權。”殿內譁然,明熙帝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沈清禾注意到他袖口的龍紋刺繡比往常多了三道金線,那是前太子曾用過的僭越紋樣。她悄悄握緊謝承淵的手,感覺到他腰間的星隕弩已經上膛。
“鎮北王這是何意?”明熙帝沉聲道,“莫非想說朕的血統有問題?”
謝承淵叩首:“臣不敢。只是前太子餘孽至今未落網,臣擔心有人故意混淆視聽,動搖國本。”他抬頭時,目光正好對上明熙帝身後的十二扇屏風——那是他昨日命七煞衛檢查過的,每扇屏風後都藏著金吾衛的弩手。
顧清含忽然指著明熙帝的玉佩驚呼:“陛下的玉佩……與前太子的星隕殘片紋路一致!”
殿內氣溫驟降,沈清禾感到雙玉在錦囊內劇烈震動,銀鐲的裂痕中滲出微光。她想起初代堂主的警告:“若雙玉共鳴時出現血色,便是皇室血脈相殘之兆。”
“拿下鎮北王!”明熙帝突然拍案而起,“竟敢妖言惑眾,圖謀不軌!”
金吾衛從屏風後湧出,卻在靠近謝承淵的瞬間,被一道無形屏障彈開——那是雙玉自動激發的守護力量。沈清禾這才發現,自己的掌心已滲出鮮血,銀鐲的裂痕中竟隱隱透出“星隕”二字。
“陛下如此急切,是怕臣說出真相吧?”謝承淵站起身,鎧甲上的龍紋與明熙帝的黃袍形成鮮明對比,“您根本不是先帝親子,而是前太子流落民間的私生子,對嗎?”
明熙帝的臉色徹底慘白,顧芸蘿趁機丟擲“醒神香”,殿內的文武百官猛然驚醒——他們竟在不知不覺中吸入了惑心香。林硯舟帶著聽風樓殺手從房梁躍下,手中舉著明熙帝與前太子餘孽往來的密信。
“這不可能!”淑妃從後宮衝出,卻在看到顧清含的瞬間愣住,“你……你怎麼會活著?”
顧清含看著淑妃腕間的蛛紋鐲子,終於想起靖王曾讓她稱淑妃為“母妃”。她的淚痣再次發光,初代堂主的香魂虛影出現在殿內,指著淑妃尖叫:“是你!當年用換魂香替換了皇子!”
真相如驚雷般炸響,明熙帝踉蹌著後退,不小心撞翻了御案上的香爐。沈清禾看著爐中香灰,忽然想起江南地宮的“星隕備選計劃”——前太子餘孽早已在京都佈下香陣,只等皇權更迭時引發大亂。
“謝承淵,”她大喊,“雙玉能鎮住香陣,但我需要你幫我擋住明熙帝的反撲!”
謝承淵點頭,揮刀砍向衝來的金吾衛,卻在此時,沈清禾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雙玉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她低頭,發現銀鐲已經斷裂,雙魚玉佩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清禾!”謝承淵的呼喊聲被爆炸聲淹沒,明熙帝點燃了藏在龍椅下的炸藥,太和殿的屋頂開始坍塌。顧氏姐妹連忙丟擲“加固香”,林硯舟則抱著沈清禾衝向殿外。
廢墟中,謝承淵扶起明熙帝,卻發現他眼中竟有一絲解脫:“朕……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前太子說朕是他的棋子,可朕又何嘗不想做真正的皇帝?”
沈清禾看著明熙帝腕間的胎記,忽然想起初代堂主的話:“星隕計劃的終極目標,是讓前太子血脈登基,哪怕那血脈早已扭曲。”她輕輕嘆了口氣,將雙玉放在明熙帝掌心:“或許,結束這一切的,不該是仇恨。”
京都的雪越下越大,謝承淵抱著沈清禾站在廢墟上,看著顧氏姐妹用香雪堂秘法治癒傷員。林硯舟的摺扇已經破損,卻仍搖著笑道:“看來,我們又救了一次天下。”
沈清禾望著漫天飛雪,忽然想起望星崖的約定。她握緊謝承淵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等明熙帝退位,我們就去望星崖,好不好?這次,再也沒有什麼能打擾我們了。”
謝承淵低頭,吻去她眼角的雪花:“好。我已經讓王猛在望星崖佈置了機關花海,等你親手開啟。”
而在坍塌的太和殿深處,明熙帝握著雙玉,忽然露出苦笑。他終於明白,有些東西遠比皇權重要,比如此刻落在掌心的雪花,純淨而冰冷,卻比任何珠寶都要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