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軍大營的帥帳內,牛皮地圖被風掀起一角,謝承淵用鎮紙壓牢,目光落在京都的位置。沈清禾蹲在地上,手裡擺弄著一堆齒輪和彈簧,旁邊散落著改良過的弩箭零件——這是她熬夜趕製的「連環機關弩」,可同時發射三支淬毒弩箭,射程比普通弩箭遠三成。
“將軍,”副將王猛掀開帳簾,“七煞衛已整裝待發,隨時可以護送您回京都。”
謝承淵點頭,轉頭看向沈清禾:“清禾,收拾一下,我們申時出發。”
沈清禾頭也不抬:“急什麼?我還沒給你的佩刀裝上機關暗格呢。”她舉起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銅片,“看見沒?這裡面能藏迷香粉,關鍵時刻按一下刀柄,就能迷暈敵人。”
謝承淵無奈:“打仗不是兒戲,你這樣分心……”
“噓——”沈清禾打斷他,“知道啦,冷麵將軍。不過你看這個——”她舉起改良後的弩箭,“箭頭刻了北斗七星紋路,顧小姐說這叫‘心理戰術’,讓敵人看見就想起天機閣的傳說,不戰自怯。”
謝承淵看著她眼中的光芒,忽然想起京都慈恩寺的煙火——那時她也是這樣,即便身處險境,仍能從機關術裡找到樂趣。他伸手替她拂去額角的炭灰:“好,都聽你的。但你必須答應我,到了京都,不許擅自行動。”
沈清禾仰頭看他,陽光透過帳簾縫隙落在他臉上,將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振翅欲飛的蝶。她忽然想起昨夜在山洞裡,他抱著她躲避落石時的體溫,耳尖微微發燙:“知道啦,將軍大人。”
申時三刻,鎮北軍前鋒營開拔。沈清禾坐在謝承淵的戰馬上,懷裡抱著一箱機關零件,腰間掛著顧雲蘿新制的「永珍香囊」——裡面裝著十二種不同功效的香粉,用銀線繡著“逢凶化吉”四個字。謝承淵則身著明光鎧,外披黑色大氅,龍紋玉佩在胸前泛著冷光。
“清禾,”他忽然開口,“等打完這場仗,我帶你去鎮北的望星崖。那裡能看見最亮的北斗七星,就像你破解機關時的眼睛。”
沈清禾一愣,隨即輕笑:“謝將軍這是在誇我?不過望星崖聽起來不錯,要是能在那兒擺個機關展,肯定熱鬧。”
謝承淵搖頭:“你呀,就不能想點浪漫的事?”
沈清禾挑眉:“浪漫?比如你上次把我護在懷裡擋箭?還是這次在山洞裡差點親到我?”
謝承淵耳尖通紅,險些被馬鐙絆倒:“沈清禾!”
前方突然傳來馬蹄聲,一名斥候急報:“啟稟將軍,發現靖王軍的先鋒部隊,距此三十里!”
謝承淵立刻收斂笑意,握緊韁繩:“傳令下去,就地紮營,準備迎敵。”他轉頭對沈清禾說,“你隨七煞衛退守中軍帳,不許亂跑。”
沈清禾卻翻身下馬:“我要去前線看看,說不定能找到靖王軍的弱點。”
謝承淵皺眉:“太危險了!”
沈清禾舉起手中的機關弩:“放心,我有這個。再說了——”她衝他眨眨眼,“你不想見識一下我的‘北斗七星箭’?”
謝承淵無奈,只好讓王猛帶二十名親衛保護她。沈清禾跟著斥候爬上高處,俯瞰靖王軍的陣型,忽然發現對方的弓箭手排列成扇形,中間留出一條通道,像是在等待什麼。
“他們在等什麼?”她問斥候。
斥候搖頭:“不清楚,不過靖王軍向來以騎兵見長,或許是在等騎兵衝鋒。”沈清禾皺眉,掏出望遠鏡——這是林硯舟送的「千里鏡」,用兩塊凸透鏡製成,能看清遠處的細節。她透過鏡片望去,只見靖王軍後方有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車簾掀開一角,露出半張戴著面具的臉——正是假少主!
“不好!”她立刻意識到這是陷阱,“他們想誘我們出擊,然後用騎兵包抄!王副將,快讓將軍下令,不要追擊!”
可惜為時已晚,謝承淵見對方陣型鬆動,已揮刀下令衝鋒。沈清禾眼睜睜看著鎮北軍衝進陷阱,靖王軍的騎兵從兩翼殺出,形成合圍之勢。
“用連環弩!”她大喊,“射他們的馬腿!”
親衛們舉起改良後的弩箭,三支一組,連環發射。果然,騎兵的戰馬被射中後紛紛倒地,衝鋒勢頭大減。沈清禾趁機掏出「爆香彈」,扔向敵群,頓時濃煙四起,慘叫聲此起彼伏。
謝承淵在亂軍中看到沈清禾的身影,心中既驚又怒——驚的是她竟敢違抗命令上前線,怒的是自己沒保護好她。他揮刀砍倒兩名敵兵,策馬向她靠近:“沈清禾,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