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她輕聲喚。
劉氏攬著甄子思，語重心長：“思兒，你今年都14了，還有一年就要及笄。可你看看自己，女紅不通，中饋不學，整天尋思著做生意，寧家是養不起你嗎？你雖說不是寧家正經的小姐，可也是在國公府長大的，眼皮子不要太淺，只盯著錢。”
甄子思被說的臉『色』發白，身體輕顫，垂著頭一言不發。
劉氏也是真疼這個外甥女，不然也不會縱容她做生意，還給她撐腰，不許人搶走她的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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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這般脆弱模樣，立刻便軟了心腸，也不忍深說，只嘆道：“思兒聽話，姨母都是為你好，你也大了，不好總出去拋頭『露』面。”
甄子思垂眸，遮住眼中的冷漠。她乖巧點頭：“姨母教訓的是，思兒會聽話的。”
劉氏滿意地點點頭：“去尋你二姐玩去吧，你大姐出嫁得早，國公府現如今只有你們兩個女孩，要好好相處，知道嗎？”
甄子思行禮告退，垂著頭，一言不發，默默往寧喬的院子走。
寧幼薇剛從王氏那裡回來，正坐在軟榻上看書。這個世界和前幾個世界不同，身份是大家閨秀，身邊總有人，根本沒有私密空間。
怕被人打擾，寧幼薇索『性』也就不修練功法，而是看書解悶。
見甄子思過來，寧幼薇朝她招手：“妹妹來了。”
甄子思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上前幾步：“姐姐在看什麼？”
寧幼薇揚了揚書冊：“你讓我幫你尋的那個孤本，我看了看，還真不錯。”
甄子思笑容甜美：“姐姐什麼時候也對醫書感興趣了。”
寧喬一向對書本沒興趣，一看見書就發睏。這會見她看得認真，不知為何，甄子思心裡有些不舒服。她下意識地不喜歡寧喬看書，不喜歡有人跟自己一樣。
不過，甄子思為人八面玲瓏，並不是真正的14歲女孩，前生今世加起來起碼也有40歲，很快便將這抹不舒服壓在心底。
她打起精神，跟寧幼薇說一些醫書上的趣聞，說著說著便提起活字印刷術。
甄子思感嘆：“雕版印刷術侷限太多，一板即一頁，刻錯了一個字，就要廢掉整個頁，而且一本書一套版，再印另外一板書，就要重新刻板，實屬不易。”
甄子思沒想過寧喬能聽懂，她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在她心中，寧喬就是一個肚子裡沒有二兩墨水，沒有主見，沒有『性』格的木頭女。
“活字印刷術？”寧幼薇抬眸，問她，“你發明的嗎？”
甄子思謙虛：“只是偶然一個想法而已。”
“哦。”寧幼薇語氣淡淡，“那妹妹的想法與民間一個人倒是不謀而合。”
“什麼意思？”甄子思變了臉『色』。
寧幼薇看向她：“這活字印刷術早就有人提出來了，只是不宜推廣而已。”
甄子思臉頰燒得通紅，她是真沒想到，原來這個時代，早就有人提出活字印刷術。
為了緩解尷尬，她追問道：“為何不宜推廣，活字不是比雕版更方便？”
寧幼薇瞥她一眼：“漢字有9萬多，想要囊括現今通行書籍，起碼要2萬多字，活字印刷，每一頁都要重新排版，這就需要夥計識字。可是認得兩萬多字的人，為何要去當一個印刷夥計？”
甄子思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反駁：“書坊可以培養夥計，認得這兩萬字不難，最多也就三四年。”
寧幼薇又問：“印刷需要版面平整，這2萬多字，每一個字都需要刻得規格一致，大小、高低、凹凸必須統一，而且排版擺字時，必須保證平整，這些對於『操』作而言，很有難度，要怎麼解決？”
甄子思：“熟能生巧！”
寧幼薇掩口輕笑：“那書的再版問題呢？常用的經史子集，需要長期印刷，比如說論語，刻完一本書，版面是拆卸下來，還是留住版面等下次再用？拆卸下來，之後還要重新組版，費時費力。如果留住版面以待下次再用，又和雕版有何區別呢？”
甄子思被問得啞口無言。
寧幼薇並不是一味地反駁，她只是提出技術難點而已。
“活字印刷存在很多不足，但確實比雕版進步許多，妹妹若是真的感興趣，可以一點一點嘗試，克服困難。如果妹妹真的解決這些難點，將活字印刷術推廣開來，想必史書也會記下妹妹的功績。”寧幼薇鼓勵道。
可惜，甄子思並不是有恆心有毅力之人，她之前那些賺錢的點子，都是國公府出錢出人，慢慢實驗琢磨，她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而已。
沒有國公府在後面支撐，什麼點心鋪琉璃坊，根本開不起來。
而活字印刷術顯而易見不容易推廣，這種既不能賺錢，又費心費力的事，甄子思可不願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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