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中的侍者一個個從自己屋裡出來,大家都遲疑著不敢走向珊兒的寢宮,就連皇后走過去時也鼓起很大的勇氣。雖然珊兒衣衫完整地站在一堆碎瓦前面,皇后的臉色仍不好看,她看著珊兒,良久長長嘆了一口氣。
“她這是什麼意思?”她問黑木,今天被人性打擊到的紅二懷疑道:“她不會也是壞人吧。”
“應該不壞。”黑木判斷道,目前為止皇后並沒有做什麼對紅二不利的事。
兩人口中不算壞人的皇后,在離開未央宮不久,就派人給紅二送了毒酒。她想在太子回宮前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她知道這次皇上並沒有得逞,但她不能保證下一次。區區一個雷是不可能打消皇上的念頭的,她太瞭解他了。
“皇后娘娘說了,要是良娣心中有太子就把這酒喝了,這對太子對良娣都好。”派來傳話的宮女說。
她明明是受害者,為什麼她要喝毒酒?紅二對這結果無法接受。虧她還為弄死了一個惡王爺心中不舒服,看看人家,哪怕錯的不是她也馬上決定要毒死她。不過她也不得不說,這真是個從皇宮脫身的好機會,儘管跟司馬廣的任務才剛開始就結束了,不過說真的,她自認為無法像d貞那樣坦然地養成男友,哪怕她擴大適配年齡範圍最小也只能到十八歲,十八歲以下她真的有點接受不能,與司馬廣相處下來,她儘管事事都順心,但是都是出於一個鄰家阿姨的心態,並無半點多餘的心思。光是順心是不夠的,她想。
舉起杯她一口喝下毒酒當然是模擬的),她說:“我要在這殿裡等太子回來。”
“是。”宮女應聲退下,連原本在屋中打掃的宮女太監也都退出屋外。
她就靜靜地端坐在殿內,越過破瓦碎石望向宮外,等候著太子歸來。
鄧科達與王祟香的婚禮辦得非常熱鬧。鄧家的意思想辦得低調些,王祟香也同意了,可是那精減過的十里紅妝還是讓洛陽城中的人大吃一驚,原來嘲諷科達娶了個癱子的人也不由感嘆這個繼妻沒有白娶,王祟香不管是出身還是自身狀態都遜於鄧家,過門後還不得由鄧家拿捏。他們是沒看到王家趁夜送過去的另一半嫁妝,也不知道鄧科達與王祟香承諾過不會動她的嫁妝。
王祟香看到那些嫁妝也吃了一驚,她明明已經減了許多了,怎麼又多出十箱了。細一想,她便知是王祟林搞得鬼。
“我們王家的嫡長女出嫁還要低調?”王祟林聽到訊息時心裡就十萬個不情感,他當然知道低調的原因,但還是忍不住又添了十箱嫁妝。嫁妝隊伍太短也不好,王家總得有王家的姿態,他自我安慰,忐忑地等著姐姐回門時的訓斥。
除了嫁妝,王祟香本身也很吸引人。她是由身邊的侍女抱著與科達拜堂的,那個穿得像個紅包袋一樣的侍女還用紅布蒙著臉就希望大家可以忽略她,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從她穩當地用雙臂為椅抱著王祟香出來時,大家就為她的力氣驚歎,都說哪怕是男人也不一定比得過她。
來鄧家賀喜的賓客也超出了預計,有許多人沒有帖子也來了,因為對方的身份候府也不能將他們拒之門外,原訂的喜宴不得不再加上十桌才能容得下。太子的到來倒在鄧科達的預料之中,他將太子安排在上座,請了幾位德高望重的大人作陪。
楚立新作為科達的好友出席,負責為他擋酒。大家都知道他海量,灌起酒來都毫不留情,一圈下來,他也有些撐不住了,便藉口更衣去後院。在那裡稍站了片刻,他就見太子朝他走來,他行了禮後沉默了看著他,也不知要跟他說什麼。
“不管怎麼說,本王欠將軍一聲抱歉。”司馬廣坦然道,
“太子不必如此,微臣知道那不是太子的意思。”說著也不知是不是藉著酒意,他加了一句,“請太子善待她。”
“本王會的。”他說。
兩人相視一笑,將過去種種一筆帶過。司馬廣心下鬆了一口氣,珊兒的事他總覺得對楚立新有愧,如今說清楚了倒也好。至於善待珊兒,那是一定的,剛剛在宴席上有人都開始勸他不要沉迷女色,他也許是要注意著點不要汙了她的名聲。
懷著對兩人未來的憧憬,他回到了宴席,此刻的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宮中會出事。等他回了宮,候在宮城門口的小太監就急忙迎了上去,跟他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司馬廣當即臉都白了,當他聽到皇后給珊兒賜了毒酒,便急急忙忙跑著趕回去。
等司馬廣跌跌撞撞地到了殿中,珊兒已經氣息奄奄地倒臥在榻上,見他頭髮散亂的狼狽模樣,饒是她缺乏感情也心下感動。
“這戲好難演。”她對黑木說,又虛弱地朝司馬廣伸出手,氣若游絲地說:“我總算等到你了。”
“我回來了。”他抱著她入懷,心疼地淚流不止。“你不會有事的,對了,太醫,我這就叫太醫……”
紅二拉住他的衣袖,對他搖搖頭,“沒用的。你陪我說一會兒話吧……再說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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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我一直陪著你。”他抱緊她,生怕她馬上就在他懷裡逝去。
“你別難過。”紅二不好意思地說,感覺為了脫身害他這麼傷心有些過意不去,可她還是得死,這宮裡她實在不想呆,除了太子別人都在把她往死路上逼。
“我不難過,只要你不死,我就不難過。”
她悲傷地看著他,“可是活著太難了。於我,於你,都太難了。”
他想到皇上今日的行徑,更加泣不成聲,“他怎能如此呢!”
“他一向如此。”她說著,抓得了司馬廣的衣袖,“以後你要怎麼辦?”
“我又能怎麼辦呢?我也不是自願身處在這個位置!他總是疑心我,我也明白,也不怪他;就像母親從不曾因為失寵而怨懟於他,他就是這樣一位父親一位君王,我們又能如何?”
“若我說我有一種能讓人如同病死的毒藥,就像司馬卜死的時候那樣,你要嗎?”
司馬廣一愣,忽然想到什麼,“對了,你不是有能解毒的丹藥嗎,你吃下去就好了。”
“別提那解藥了,唯一的一顆都讓你吃下。”她看著淚眼迷離的他,無奈又問了一遍,“那毒藥你要嗎?”
“我……我不能要。縱然他是那樣的人,我也不能要。這也是我最有愧你之處,若我能狠得下心腸,你就不會落到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