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立新從候府出來後，在街上晃了好一會兒，才拖拖拉拉地到了花街。他本是有事就馬上去做的性子，若不是這事實在讓他為難，他也不會這樣拖著。只是既然科達把事交給他，他也想快點辦好。抬頭一看天空，發現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再遲一點就晚上了，他不想在晚上去找珊兒。在花街外略一遲疑後，他大步走了進去，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還是快些把這事辦了，成不成的都是個結果，免得這事一直懸在心裡，鬧得他坐立難安。
冷天日子短，他進到明月樓時，天已經黑了，夥計認得他馬上將他領到了珊兒屋裡。
紅二早就跟樓裡的人說好，只要不是她接客的時候，楚立新若是來就帶他進屋，著為了太子的事他可能還會再來，當時候就讓他知道一下厲害。只是等了好幾天不見他的蹤影，她的興致也淡了，就把這事拋開了。眼下夥計領著他進來時，她還愣了一下。
“楚將軍，好久不見。”她客氣地說了一句，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暗暗回憶她之前想好戲耍他的計劃是什麼，拖了幾天她都有點忘了。
“好久不見。”楚立新尷尬地說，見她衣著還算正常態度也就放鬆了下來。
“太子遇刺的事還在查？”紅二問，她想不到除了太子遇刺外，還有什麼事會讓他來找她。
楚立新沉默著點點頭，其實這件事皇上已經說了不用查了，因為是誰主使皇上已經知道了，他一時還不能動那個人。既然皇上這麼說了，他自然草草了事。這幾天他對此事避而不談，對太子那邊的人也儘量避著。
“在查。”他淡淡地說。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他點點頭，然後在他的示意下小瑚知趣地離開了，屋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這事畢竟跟王祟香有關，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你知道王祟香吧。你的那位擅醫的朋友能治好她的腿嗎？”
“能。”她答道，腦子很快轉了過來，臉上不禁露出戲謔的笑，“你想找我幫忙搭線？”
“姑娘願意幫忙。”楚立新小心地問，總覺得她的笑跟科達有幾分相似。
“倒也不是不能考慮，不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凡事都有相應的代價。你覺得救治未來候夫人的腿，應該付出怎麼樣的代價呢？”她已經從王祟林那兒知道王祟香要成為世子妃的事，想到王祟香和鄧科達這兩個人要成為一對，她覺得腦子有點亂。兩個她認識的人要成一對的，這感覺真的很奇妙，更奇妙的是王祟林竟然要成親了，她好不容易找來的候選人又少了一個，她還能集齊候選人開任務嗎？
聽了紅二的話，楚立新無奈地皺了下眉，咬咬牙問：“你想怎麼樣？”
她收回感慨，壞笑地看著他，“你覺得我想怎麼樣？”
“你可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到時候吃虧的可是你。你一個女子即使在青樓，也應該潔身自好，說不定哪天你的意中人就會出現。所以有的事情，你要慎重。”
難得聽他講那麼長一段話，紅二鄭重地點點頭，“放心，我很慎重。人生嘛，不就圖一樂嘛。”
一聽這意思不對，有些慌亂的楚立新連忙勸她，“活著還有其他重要的東西，比如錢，比如武力……”
“這些我的朋友們都有，富可敵國的財力，不輸於你的武力。”她眨眨眼說，故作為難地摸著鬢角，“可惜我的朋友都是女子，哪怕再萬能，有些事她們做不到，比如男人方面的事。你覺得你作為一個男人能為我做什麼？”
其實男人能為女人做的事有很多，可是眼下楚立新只想到了一件，他萬年嚴肅的臉漸漸有崩壞的痕跡。他心裡那個苦呀，還不能說，說了也沒有人認同。
“你想要我做什麼？”他狠下心問。
“你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想要知道了嗎？”她繼續逗他。
他麻木地點點頭，“你說吧。”
紅二忍著笑點頭答應，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說：“不知將軍可聽說過‘坐懷不亂’？”
坐懷不亂說是柳下惠將凍僵的女子抱在懷裡一夜，兩人並沒有發生不當的行為。這個典故，楚立新也曾聽說過，當時他還在想若只是抱著女子一晚上又有何難，所以當紅二提到這個時，他多少鬆了一口氣，但他後面聽到的話就讓楚立新倒吸了一口氣。
“我還曾聽聞，後來又一個高僧也發生過同樣的事。那位高僧在風雨加交的夜晚在一間破廟過夜，半夜廟裡來了一個渾身溼透的妙齡女子。女子淋了雨舊疾復發腹痛難忍，必須要人抱著胸腹相貼才能好轉。高僧為救人，便將女子抱在了懷裡，用自己的胸腹陪著女子的胸腹為她治病。就這樣，兩人平靜地過了一夜。我想比之柳下惠，這位高僧不是更令人敬佩一些嗎？”她勾著唇說。
“的確令人敬佩。”他大概猜到了她話的意思，頭上不禁泌出一層細汗。
“將軍覺得自己能像那位高僧一樣，坐懷不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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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一介武夫怎能跟高僧的定力相比。”
“不能比也沒關係。我身在青樓，一直對人性充滿了好奇。人有獸性的一面也有理性的一面，我想知道獸性會在什麼時候壓倒理性。不知楚將軍能不能助我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呢？”
“在下怕是愛莫能助。”
“只要你把它當作是探討人性，你就可以做到。”她一臉信任地看著他，“別忘了，你今天可是有求於我，要是這點小事都做不到，我又怎麼提得起力氣向朋友去求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