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祟香接到聖旨時,愣了片刻才謝恩。她是向桃姬送了不少好處,但也只是為生意找個靠山。有桃姬在,她聯不聯姻根本無所謂,再說讓她去聯姻那可不是結親而是結仇。王祟林出事後,她倒是向桃姬說過想討個封號嚇唬人,但是她的本意也不是為了結親。想到剛剛聖旨中提到的那個名字,她不由頭疼,那個人是有多倒黴呀,才會娶到她,看來成親前得約出來跟他談一談,總不能真的結成仇。
相比於王祟香,鄧科達就淡定得多了。倒是鄧母憤憤不平,他勸了好一會兒才勸好。從鄧母那兒出來,他派人去王府遞了帖子,藉口是知道王祟林受傷想去王家探病。王家馬上也給了答覆,說是下午方便待客。
到了下午,科達特地換了一身新做的衣服去了王家。兩家離得不遠,坐馬車不消很久就到了。因王祟香腿腳不便又是女子,迎客的事就交給了管家。王祟林因為受傷未愈,一時呆在自己院中,還沒有聽說王祟香被賜婚的事。王祟香也怕他知道了會鬧出什麼事來,才想先跟鄧科達見一面。
鄧科達進了王家,見裡面的下人進退有矩,便對王祟香治家的手段有了幾分佩服。許是有了喜事,下人們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這股子歡樂的氣息也影響了科達,他原來帶笑的表情越加柔和了幾分。
“世子,我家小姐在花園等你。”管家親自領著他到了花園退躬身退下了。
他倒有些意外,本是打著來探病的名頭,原想著怎麼也得去王祟林那兒轉一轉,誰知人家直接領著他來見王祟香了。他對王祟香雷厲風行的性子多少知道一些,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反倒很是欣賞。進了花園,他便見花圃前有一女子坐在輪椅上正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她穿著鑲金絲的紅裙,戴著紅寶石牡丹花樣的頭面,哪怕只能坐在輪椅上也是氣勢逼人。科達以前曾遠遠地見過她一面,那時也是這樣鎮定沉著的模樣,只是今日她的耳尖多了一抹紅,為她原本平淡的面容增加了光彩。
“鄧世子。”
“王鄉君。”
兩人見過禮,鄧科達已經知道早上去王祟香處的聖指除了指婚還將她封為鄉君,雖然這只是一個四品的封號,並沒有任何實質的好處,但是這封號嚇嚇世人還是夠的。
“世子可是為皇上指婚一事前來?”王祟香開門見山地問。這一刻她才算真正的鎮定下來,一下午因著他要來,她身邊的丫頭都忙瘋了,衣服一件件地往她身上比劃,頭面也換了一套又一套。黃金的太俗氣,玉質的太寡淡,寶石的又太張揚……最後還是她選了現在這一身,她就是張揚,難道還怕別人知道不成。
“正是。”他笑道,越發覺得她這性子好。
因他一笑,她原本靜下來的心又跳個不停。她也曾遠遠見過他的,那時她想的是一個世子若要繼弦是否一定要出身高的女子,她要不要安排什麼,安平候府在朝中佔著一定分量,哪怕世子領的是閒職也足夠吸引女人注意。但是她怎麼都不覺得會輪到她,現在見他真實地站在她面前,先前恍然若夢的感覺瞬時消失了,一想到她竟然要嫁給眼前的男子,她便壓下心裡說不出的慌亂想將事情該有的條理理順。
“這首旨意來的突然,我來是想問一下鄉君是否有為難之處?”科達問道。
王祟香抓著帕子淡淡地問,“世子有為難之處?”
“若是鄉君方便的話,我希望婚期越早越好。”
她沒聽錯吧,他是想要婚期提前?王祟香疑惑地盯著他,她可不會覺得他是為了她這個人才想著要早點成親,“我可以儘快把王家產業都交還給祟林打理。”
“那就好。鄉君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原本她想問他對這門婚事是否願意,現在看他的態度好像並沒有不願,既然婚事已經定下,那些多餘的問題她也就不問了。輕輕搖了搖頭,她一時倒是沒什麼可問的。現在最大的問題沒有了,她坐在那兒一時有些茫然,本來她還想說等她過門後,鄧科達房中人的事她不會插手,但見他並不輕視她,她嫁過去後也得端起世子妃該有的架子來。
鄧科達不會讓她有多想的機會,他從她眼前的花談到她的愛好和她閒暇時的消遣,等她回過神時,她好似把自己的事說了許多給他聽,還跟他約了後天去遊湖賞春。她微微懊惱,竟然被他套了話也沒有發現,真是美色誤人。很快她又想到他一直站著跟她聊天,下人怕擾了兩人的興致,這個把時辰裡連個茶點也沒有送。
“你們呀……”她瞪了一眼科達一走就回到她身邊的丫頭。
丫頭全當不知,顧自嘀咕道:“後天,那還有時間趕身新衣服出來。今天的衣服太隆重了,後天既然是去賞春,還是要穿得清雅一些。記得前些日子送來的那匹水煙色的布料不錯,再找找有沒有什麼新出來的繡樣,首飾也得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新樣式……”
王祟香板起臉來,咳了幾聲,想要提醒這綠意丫頭回神,綠意倒是回神了,認真問道:“姑娘是不是覺得水煙色太沉悶,有匹山青色的也不錯。如今這些公子哥就愛這些調調的面料,奴婢知道姑娘喜歡穿得精神些,要不來個桃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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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她是陷在布料的顏色裡了,王祟香無奈嘆氣,朝另一個跟在她身邊的粗壯婦人吩咐道:“綠枝,帶我去公子那兒。”
王祟林的傷其實並不嚴重,但是他一向受傷後面板上的淤青散得慢,這次的傷又在臉上,為了自己的形象只能呆在自己的屋子裡等臉上的青紫退了再出門。有美人在伴為他彈琴,他要麼幫著王祟香看些賬本要麼看著雜書,日子倒過得安逸,只是心裡一直記掛著珊兒,怕他不在時又有人上門尋事。
“阿姐,你怎麼來了?”見綠枝抱著王祟香進屋,王祟林忙上前把榻上的東西整理了一下,讓王祟香坐得更舒服些。“美華,廚房裡的甜湯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