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刑文芳並不激烈的話語,公西月問她:
“既然你仍然如此痛恨男子三妻四妾,那朕便問你,如今朕是女帝,朕掌握了話語權,完全可以廢除這條規矩,你為什麼不勸朕廢除這條規矩呢?”
公西月問這話時神色平靜,從她的語氣和神色猜不出她心中真正所想。
“啟奏陛下,非學生不願,而是不能。”
刑文芳不為所動。
“如今陛下雖然貴為女帝,但滿朝之下,只有區區幾個女官,這天下,仍然是男子的天下,話語權看似掌握在陛下手中,其實不然。一旦觸犯到絕大多數人的利益,那陛下的話語權便會失效。”
“而廢除男子三妻四妾這一規矩便是觸犯到了男子的利益,他們現在掌握著天下的話語權,他們不願遵從的話,政令便如同虛設,而推行一條形同虛設的政令還不如不推行。”
“如果朕一意孤行一定要推行這條政令呢?”
刑文芳揖了一揖,“學生認為陛下不會如此做。”
見昭文皇帝等著自己往下說,刑文芳心下更定。
“自陛下登基後,所實施的政策都是有利於民生的政策,可見陛下心中是裝著百姓的。但所有的政策都以穩健為主,說明陛下深知過猶不及的道理。
如今社會男女不平等的問題不是一年兩年形成的,而是幾千年來形成的,先不說男子自認高人一等,就連許多女子,思想裡也認為女子天生就低人一頭,絕大部分的女子仍然依附著男子而活。
這樣的情況下如何去實施大的變革?而要扭轉幾千年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思想,需要的不是一年兩年、甚至不是十年二十年,而是百年、幾百年。
因此,我們要提高女性地位是必須的,但手段卻不能太過激進,只能先從個體出發,再以點帶面,最後形成共識。
也只有到了那個時候,女性同樣有了話語權,才可以進行徹底的顛覆。”
公西月看著刑文芳,她所說正是自己所想。
“你之前說這些想法不是你這一個時辰之內想出來的,而是之前與人討論過才得出來的結論,那你是與何人所討論?”
“啟奏陛下,學生是家中幼女,因是父母晚來生子,因此對學生甚是寵愛,學生自小就如同男子一般學習,這是學生之幸。
學生有兩個姐姐,年紀大學生不少,聰慧也勝過學生不少,但她們遠沒有學生幸運,雖也跟隨家父讀了些書,但日子遠沒有學生過的愜意。
學生這些想法就是平時與兩位姐姐以及與她們一般聰慧但又受著拘束的其他姐姐們討論所得。”
“那你為什麼會把立女戶列在了第一條?”
面對昭文皇帝的提問,刑文芳更是恭敬。
“學生之所以把立女戶列為第一條是有講究的,學生認為,想要提高女子地位,首先要給其權利,而女子可以獨自為一家之主,就是給了她權利。
而且立女戶與男子的所得利益並不衝突。”
“那如果朕同意推行你所列的幾條政策,你有把握推行得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