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七月,正是一年中溫度最高的幾個月份之一,南夷洲的溫度原本就比中洲和水澤洲更熱,封元深聽聞公西月的問話額上冒出大顆的汗珠。
“稟侯爺,實在不是下官懈怠,實在是南夷洲的經濟情況不太好。”
隨著封元深的述說,公西月對南夷洲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
南夷洲的南部是大片的沼澤,只有北部能住人。但因為南夷洲自古就是罪犯流放之地,多兇人、蠻人、強盜,因此平常百姓過的日子便不那麼安生。
這些百姓要麼依附於大族過日子,要麼就給地頭蛇交保護費得以苟且。可不管是哪樣,百姓的錢財都非常有限,各府衙也不敢太過逼迫,因此稅賦才沒能全部收足。
來之前,司屹給公西月介紹了一下各洲督臺和都護使的情況,公西月記得這個封元深原是水澤洲的督丞,因考評全是優等才提拔到南夷洲任督臺的。
“我記得你原來是水澤洲的督丞吧?水澤洲的稅賦收入可佔了大宇朝的小半,你就沒有想什麼好的法子?”
封元深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稟侯爺,下官想過不少辦法,可都不怎麼奏效。”
公西月聽完他的介紹,大約明白癥結在哪了,沒有規矩秩序。
大宇朝的土地稅賦原本就定得低,想要稅賦收入更多,主要還要依賴於製造業和商業。
水澤洲在各朝各代都是經濟繁榮之地,商戶之間自有其一套規矩的存在,因此拼的主要是產品、價格、銷售策略等,就算有些不入流的手段也不太敢明目張膽地用在明面上。
但南夷洲不同,崇尚的是武力,而且商業一直沒能規範,誰的拳頭硬聽誰的。
這樣一來,商戶們的日子便不好過了,隨時都有可能遇到搶劫、勒索,這樣一來,商業怎麼可能發展得起來。
至於製造業,商業沒發展得起來,平常的日子過得原本也沒那麼安生,其生產規模也就非常有限,稍微大些像樣的作坊也沒幾個,只有些小打小鬧的作坊。
公西月暗自思量,要想南夷洲的經濟發展,必須要先整治社會秩序。
“沒想過要剿滅這些強盜亂賊嗎?”
剿滅強盜亂賊、維持地方秩序是都護使的職責,原本是不應該問封元深的,但他倒也沒有把事情往外推。
“要說強盜亂賊也不是沒有剿過,只是南夷洲的強盜亂賊分佈得很散,他們並沒有組成特別大的勢力足以與朝廷軍隊對抗,小的只有幾個、十幾個人就組成一股勢力,大的也只幾百個人組成的勢力。
他們分散在各處,大大小小加起來有幾百上千個團伙,而且靈活機動,就是要剿滅也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而且不管是哪一種,他們都不正面與朝廷衝突,只是敲詐百姓而活。”
這樣啊?
“你的意思是他們與其說是盜賊,倒不如說是地痞流氓更為合適?”
封元深驚了一驚,“侯爺,下官沒有替他們開脫的意思,可南夷洲的現狀就是這樣,而且這些人裡有不少都是流放過來的犯人。”
公西月想了想,“你是說這些盜賊的形成與流放制度有關?”
封元深又擦了一把汗。
“侯爺,下官來南夷洲也有一些時日了,我觀察著,如今再將犯人流放到南夷洲不是很合適。”
公西月的手指在旁邊的茶几上敲擊著,這是她思考問題時無意識的一個動作。但這一下一下的敲擊聲卻讓封元深的心一跳一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