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白天的時候挺熱的,晚上悶熱的空氣就散的一乾二淨了。
窗子開著,風吹進來的時候,還有點冷。
只不過,倦江並不怕冷就是了。
另一邊,靠在陽臺上的年輕男人指尖夾著一根菸,火星在夜色中跳躍。
陸時昀的袖子鬆鬆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姿態慵懶地搭在陽臺的欄杆上。
晚上的風很冷,可是陸時昀卻像完全察覺不到一樣。
客廳裡的燈光透過陽臺的玻璃門,打在陸時昀的身上,他一半的臉隱沒在夜色中,露出的輪廓精緻完美。
金框眼鏡早就被取了下來,絕色的青年微微垂眸,緋色的薄唇微張,吐出一口煙來。
他的面容半隱在煙霧繚繞之中,增添了一些神迷而朦朧的美感,只是身上頹喪的氣息卻揮之不去。
陸時昀看著菸頭處猩紅的光點,眸底的笑容邪氣而充滿落寞,矛盾交織。
那種刻入骨髓的痛感彷彿能夠清晰地回憶起來,肌膚和血肉被燒得分離,鮮血還來不及滴下去就已經被烤乾。
這樣痛苦的回憶,卻讓陸時昀,或許該說是容清澤,心底滋生出一點變態的滿足感。
這樣的感覺類似於,他的愛,經受住了考驗。
或許更因為,比起經受難以忍受的痛苦,他更害怕失去倦江後一個人活著的孤寂。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一切痛楚皆填補了他內心的空缺,所以容清澤並不害怕死亡或者其他。
容清澤又吸了口煙,眉目精緻絕色,連這樣慵懶沒有正形的動作,有他做來就格外瀟灑帥氣。
辛辣的煙霧在口腔中繚繞,漂亮的瑞鳳眸看著遠處街邊暗淡的路燈,心中一片寂寥。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醒的,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是恢復記憶。
容清澤本以為自己是重生,他只記得自己遇到倦江,記得自己被地府裡的火焰燒死。
然而後來,他的腦海中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記憶。
在古代迎娶性子清冷的祭司、變成長著巨大翅膀的墮天使,甚至變成一隻小小的兔子……
這樣奇怪的記憶越來越清晰,讓他感覺自己彷彿實實在在地經歷過了一遍。
或許是,他的前世?
只不過,每一世裡他都能遇到她,且無一例外地和她在一起。
這倒讓他有些不敢相信了,有時候,容清澤會有些自嘲。
疑心一切都是自己因為肖想那人而做了那麼多的夢,在夢裡以各種各樣的身份和她在一起,現實裡卻此生難以遇到。
容清澤苦笑一聲,若是仍舊沒有機會擁有,這些記憶只不過給他平添負擔罷了。
只是真要忘卻的話,他捨不得。
他本已做好此生孤獨終老的打算,然而卻措不及防地在醫院遇到她。
根本無需試探,只一個對視就能讓他心尖滾燙,連呼吸都錯亂緊張的人,只有倦江。
於是容清澤裝出像平時一樣的從容冷淡,小心翼翼地靠近。
只是越靠近,就越害怕失去。
雖然僅僅過去了一天,可是容清澤的心卻已經完全不由自己掌控了。
他今天在車上並沒有睡覺,側著身看了倦江幾個小時,可是離開時,心裡還是升起了巨大的難以填補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