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間，坐下的那一瞬間，感覺好像天旋地轉，祁懌環顧四周，耳中漸漸有了翁嗡的聲音，手指不聽使喚的有些僵硬，空曠的禮堂彷彿坐滿了人，爸爸好像就坐在那裡朝他揮手，媽媽坐在旁邊含蓄而優雅的朝他微笑。
“不好！！柱子，柱子要倒了！！”
是臺下的尖叫聲，緊接著是大柱子的坍塌砸落地面的聲音，是父親擁著他而被砸到時痛苦的悶哼聲。
“啊！”
祁懌痛苦的捂住耳朵，閉緊雙眼，卻又彷彿能感受到指尖溫熱的液體流過，耳邊傳來父親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小懌，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媽媽。”
“不！不要！”
兮陽抱住他，緊緊的抱著他，“沒事的，祁懌，沒事，你看我還在啊，祁懌你睜開眼，看看眼前，那都不是你的錯啊。”
怎麼會不是他的錯呢？是因為他父親才會去世，因為父親去世所以爺爺把母親趕出祁家，因為思念丈夫所以母親才會顛沛流離，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他，是罪魁禍首啊。
偌大的禮堂彷彿像是一個黑色的深淵，上方垂下鐵鏈鋼網牢牢地把他困在深淵之下，以他為中心，周圍皆是黑暗。
“祁懌，你要丟我自己一人嗎？”
遠處傳來微弱的亮光，是聲音的來源，他艱難的看著那光點。
“祁懌，就算，就算是你說的那樣，就算全世界都說你是罪人，可又能怎樣。”兮陽抱著他的頭，洇溼了眼眶。
“全世界都說你有罪，又與我有什麼關係！”
祁懌驀然睜大眼睛，愣在原地。
兮陽的哽咽聲逐漸明顯，至少在他的耳邊越來越清晰，祁懌有些頹然的垂下腦袋，雖然大家都叫他祁神，可神也只是把光明潔白的一面朝向眾人，眾人不知的神的背後，或許是萬丈深淵；
兮陽並不知道他的滿腹心事，因為在她的世界祁懌已然成為了她的動力，她的全部，她努力的理由不過只一個祁懌而已，這麼重要的存在，誰又敢否認呢？
許久，祁懌黯淡的眼眸終於抹去了塵埃，有了微弱的薄光，他彎了嘴角，拍著她的胳膊，“兮陽，你要勒死我嗎？”
兮陽囧，鬆了手臂還在吸著鼻子，“祁懌……”
“要彈琴嗎？”他抹掉她臉上的眼淚，有些寵溺，“真愛哭。”
算起來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被他弄哭兩次了。
不知道是被誰弄哭的，兮陽瞪著他點頭，帶著哭氣的說，“我很菜，你不許笑話我。”
他笑的如沐春風，“不會，有我在。”
那天晚上兮陽和祁懌在鋼琴前彈了一曲又一曲，直到空曠冰涼的禮堂讓指尖充滿著寒氣，變得冰涼才停止了樂符的跳動，
“祁懌。”
“嗯？”
兮陽扁嘴，“我手凍僵了。”
祁懌一頓，失笑，把她蔥白的指尖抓進掌心，兮陽嫌棄他，“你的也冰涼。”
祁懌笑，“也不知道是誰瘋了似的非要彈鋼琴。”
兮陽把裝傻玩的爐火純青，“誰啊誰啊是誰啊？也不知道是為了誰啊。”
哦，你們都不知道作者知道，為了你們彼此啊。
祁懌沉了眼眸，看著她的目光有些灼灼發熱，捧在手心的雙手輕輕湊到唇邊，指尖是冰涼的，唇是溫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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