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棟樑開著計程車載著白昌永在一家面積不大的餐館外停下來。
“白哥,小弟最近手頭緊,今晚我們就在這家將就著吃一口吧。”何棟樑說著,隨手開啟車門下了車。
白昌永立即跟著下來,也不挑剔:“好,我們就在這兒吃吧,又讓兄弟你破費了。”
“嗨!白哥,你還跟我客氣什麼!”何棟樑也不講究那麼多禮節,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白昌永在與他對面的座位坐下來,隨意叫了幾個菜,由於何棟樑要開車,兩人也沒喝酒,只點了一壺茶水,邊吃邊聊。
起初聊些有的沒的,開開玩笑,直到白昌永無意間說起途中遇到的那場交通事故,何棟樑卻莫名沉默了。白昌永雖然猜不透他的心思,但還是關切地問道:
“你昨晚返回來的路上,沒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兒吧?”
何棟樑微微一愣:“白哥為何這麼問啊?”
“不瞞你說……我可是嚇得夠嗆……”白昌永說起自己昨晚在井邊的經歷,末了還補充道,“你不知道,我當時可真是眼瞅著家門,拿不動腿啊!”
聽了他的敘述,何棟樑沒有唏噓感嘆,甚至沒有覺得驚訝,面不改『色』地夾了口菜送進嘴裡,一邊嚼一邊說道:“你還別說,我昨晚也看見一個穿白裙子的女人。”
“啊?”白昌永不禁有些驚訝,“你在哪遇見的?”
何棟樑嘿嘿一笑,似乎剛剛是有意嚇唬白昌永,現在才解釋道:“就是一個女乘客,當時在你們村口撞見了烏鴉,我就沒敢進村兒,調頭往回跑,半路上正好遇見一個急著搭車的女人,就順路把她帶上了。”
“嗨,你嚇我一跳!”白昌永頓時鬆了口氣,“我還納悶兒呢,這村兒裡的鬼還能跑出去害人不成?”
何棟樑不大自然地勾了勾唇角,沒有繼續說話。白昌永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埋頭吃著碗裡的大米飯。
過了許久,何棟樑再次開口:“不過話說回來,我昨晚還真就遇上了怪事兒。”
白昌永頓時停住筷子,瞅著何棟樑問道:“什麼事兒?”
何棟樑想了一會兒,喝一口茶水:“昨晚那個女乘客上車之後,一句話也不說,頭髮有些凌『亂』,披散著遮住半張臉,我也沒看清她長什麼模樣,載著她走了一會兒,她就抬手指著一個岔路口,我送你回村兒的時候也沒發現還有一條岔路啊,我就問她是不是要往那邊走,她還是不說話,一直指著,我正猶豫,她卻猛地把臉轉了過來……”
“然後呢?”白昌永想要繼續聽下去,急忙追問道。
“然後……咯咯……”何棟樑的喉嚨裡突然發出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瞪大雙眼緊盯著白昌永,把他看得渾身發麻,著實不自在。周圍的空氣霎時變得安靜,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何棟樑總算恢復了正常,哈哈笑道,“白哥,瞧把你嚇的!”
“你故意嚇唬我!”白昌永對他的行為很是不滿,大聲說道,面上也表現出不悅的神『色』。
何棟樑則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白哥,我就開個玩笑,你別生氣嘛!”
俗話說“吃人嘴短”,白昌永也不好過多責怪,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棟樑笑嘻嘻地舉起一杯茶水湊上來:
“來,白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算是賠罪,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
白昌永無奈,只好同樣舉杯碰上去,嘆息道:“唉……也是我昨晚受了驚嚇,有些神經兮兮的,怪我怪我!”
兩人喝了茶水,也消除了怨氣,吃過這頓飯,又像好哥倆一樣勾肩搭背出了餐館。
折騰了這麼久,白昌永也是有些疲憊,回到出租屋便一頭倒在床上酣睡。睡夢中,他『迷』『迷』糊糊又坐到了何棟樑的車上。
白昌永覺得奇怪:“怎麼回事兒,我不是應該在家麼?”他下意識望向車窗外,卻是心頭一驚,窗外的景物都十分陌生,他深知那是他從未來過的地方,於是結結巴巴問道,“何……何兄弟,我們……這是……這是要去哪啊?”
何棟樑也不說話,像是著了魔一樣往前開著車,時不時咧開嘴咯咯地笑。
白昌永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雙手環抱著臂膀打了寒噤:“何、何兄弟?”
突然,何棟樑猛地轉過頭來,慘白的臉上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眼瞳無神,直勾勾盯著白昌永。白昌永心頭一顫,莫名有些惶恐,緊接著,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逐漸變得恐怖,那怕是他此生再也無法忘記的畫面——何棟樑的臉由慘白轉為紅潤,慢慢地紅得有些誇張,直至血肉模糊成一片,分不清五官,左側的頭部像是被什麼猛地砸了一下,瞬間凹下去一個大坑,左眼球也被擠壓出來,剩下一個空洞的眼眶,眼球連著一根兒筋懸掛在一側,晃晃『蕩』『蕩』的也不安分。
白昌永許是有些麻木了,半晌沒有反應,只覺得全身癱軟,毫無力氣。半天才有所醒悟,一聲尖叫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長長吐出一口氣,才知道原來只是自己做了噩夢。定了定心神,正要繼續睡下,黑暗中無意瞥見牆角處站著一個人,身高和外形都與何棟樑極為相似,白昌永嚇了一跳,深深吸了口氣,試探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