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大局已定叫做擒賊先擒王,項籍單人獨騎衝陣成功,也就意味著這場戰事終於到了結束的時候。
副將楊熊死了,主將趙賁也陷於敵手,這樣的局勢變化使得楚軍士氣大漲的同時,也讓秦軍手足無措左右遲疑。
說到底,他們畢竟剛剛變成軍兵不久,對於應付這樣的局面毫無準備,慌了神也是純屬正常。
一時間,無數人選擇架住楚軍的兵器之後大眼瞪小眼……
殺昏了頭的混小子沒個輕重,項箕才不管這些呢,一劍下去好幾聲慘叫、又一劍下去血花飛濺,在這漸漸安靜下來的戰場上愈發明顯。
最後還是樊噲看不過去了,揮刀架住項箕的利劍,低吼道:“你小子悠著點,再這麼下去,秦人不甘引頸受戮必然戰心再起!”
項箕收勢不住,又是一劍揮出去,半空中手腕一擰,長劍順著樊噲的掩月刀一滑,本該挑刺敵人的殺招最終變成了劍脊抽打。
“樊大哥言重了吧?!我覺得這些人沒有那樣的勇氣……”
是啊,主將副將都不在了,爭相拼命有啊好為了哪般呢?就算要拼,誰來當頭腦發號施令呢?!
不止是項箕抱著這種想法,在場的許多楚人也是這樣認為的,哪曾料到就在項籍挑著趙賁來回巡視的時候,異變再起!
一個傢伙拋開了兵刃,如同受傷的狼那樣長嚎一聲,合著身撲了上來。
項籍見他沒什麼威脅,長戟一晃便要將其拍開,誰知此人本來的目的就在於項籍的兵器而非其人,他雙臂攤開懷抱一張,抱住掛在戟上的趙賁泣聲悲涼。
如果是平時,項籍見到這種舉止忠義之人說不定會賞他一塊彘肩、一觴美酒共飲一番,但在此時兩軍敵意未消、血未流乾,心境轉換哪能這麼快?
所以他把戰戟繼續往上挑了挑,想在眾人面前以此示威。
百餘斤重的精鋼長兵帶著一死一活兩個人,對於項籍來說輕鬆的猶如無物,殘酷的對比與強大的敵人卻沒能把秦人嚇退,經過短暫的寂靜之後,很快就有第二個傢伙發出同樣的長嚎再度欺身而來……
然後第三個,第四個……
從戰事正酣到放低兵刃,秦軍經歷了一次被斬將奪旗;從萬籟俱寂到再到忽然發難,他們暴起的毫無道理!
項籍認為沒道理的事情,就這麼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了,一兩個抱著趙賁屍首痛哭的忠實簇擁不算什麼,可是如果讓這些傢伙攪動的戰事再起波瀾,那罪過就大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再看看後面撲來的秦人並不像第一人那樣拋開兵刃,項籍抖了抖長戟割破趙賁衣衫,鋒利的戟尖重見天日!
心中沒了迅速拿下敵酋的負擔,手中兵器又脫開了桎梏,盤龍再度翔空時,又有無數血光隨之沖天……
左劈、右挑、前刺、後勾,項籍再度重複這些浸入骨子裡的動作時有些興致不高,因為事情的發展跟他的預期稍微有點不一樣,還因為這些再度圍上來的秦人章法大亂,實在構不成威脅。
最重要的是,拼殺片刻之後他發現願意為暴秦死戰者只有區區數百,再一聯想眼前人皆是趙賁親衛、陣外人全是拼湊而來的刑徒,出現這種差別完全不難理解了。
聞聽喊殺聲只在近前並非秦軍全體營嘯,項籍放下擔憂,出起招來更加不留餘地,與趙賁親衛以攻對攻的廝殺起來,倒是比之前暢快許多。
主陣發生的變化對於刑徒軍來說並非一點影響都沒有,活下去的本能驅使著他們安心待降或者蠢蠢欲動,因為勇氣與見識的高低不盡相同,所以這些人無論抱著什麼樣的想法,在缺少一個領頭者之時,很難付諸於行動。
見到這一幕,虞周忽然明白英布那樣的傢伙為什麼可以做大,也懂得章邯為什麼可以收復百二秦關了……
同樣是囚犯,驪山這些傢伙與後世的罪犯們待遇大不相同,活在沒有保外就醫、沒有生命保障……各種沒有的環境裡,他們幾乎每天都在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