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籍要會盟,能來的都來了,除去勢單力薄的阿貓阿狗不算,其實主要就那麼幾家。
除了項梁領軍而至、豐沛劉季親自到來以外,齊王田儋和魏王魏咎都是隻派出使者,至於張楚?到現在都沒看見人影……
劉季出現在這裡,一來是他離得最近需要交好楚軍以便照應,二來他想借此良機與魏王所部做個調停,免去自己的後顧之憂。
上一次有王陵幫忙,城池是守住了,可是與魏軍的樑子也結下了,再蠢的人也知道四面皆敵不好發展,更何況劉季這種老油子?
張楚的頹勢已成定局,秦軍來了他們首當其衝是必須的,這個不用考慮,再往西就是魏地,東北的齊地路途遙遠實力不濟,選誰當大腿還用說嗎?
更何況楚軍還有樊噲這種天然便利可以用。
只是幾天之後他發現,這個虞子期好像對自己不是很熱情,樊噲也不像過去那樣有求必應,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是不是那天誇獎他的字型太違心,被人家發現了,適得其反?
虞周能熱情的起來嘛!
那是誰啊?劉邦!項羽的天生死對頭,將來的大漢太祖高皇帝!
爭天下這種事兒有你沒我,誰敢說可以駕馭一個已知的梟雄?還是空手打天下的那一種?
虞周沒有這種盲目的自信……
可是現在就給宰了吧……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兒,樊噲那邊傷不傷感情暫且不說,人家跑到你的地頭上交好來了,你直接把人殺了算怎麼回事?
大秦還沒亡呢,這些個反秦勢力抱起團兒來都沒多大地方,現在內訌算怎麼回事?
其他諸侯怎麼看?天下百姓怎麼看?誰敢投效這種不講道理的主公?是不是毀了楚軍渡江以來一貫堅持的好名聲?
所以虞周現在看起來,范增在鴻門宴上真是出了個後患無窮的餿主意,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的那一種。
不能用,不能殺,不想放。
虞周開始考慮怎麼應付劉季這個人,最好早早的杜絕這個隱患,還不能留下更多麻煩讓人焦頭爛額,應顧不瑕……
幾天相處下來,他對這傢伙算是徹底服了,明明知道劉季有一顆流氓的心,偏偏此人的外貌極具欺騙性。
高鼻樑濃眉毛怎麼看怎麼忠厚,一絲不苟的鬍鬚更是盡顯成熟穩重,這些不要緊,最重要的是此人極有眼色極有分寸。
一個話題剛開口,他就能順著往下接,一個話頭惹人不快了,他馬上就能截住或者轉移開,哪怕虞周說一些時下人難以理解的東西時,他也能做出一番側耳傾聽狀讓人覺得這人用心了,知音不過如此。
總而言之,除了拉關係時稍顯死皮賴臉之外,這是一個善於交際、頗有手段、註定了到哪都能混得開吃得開的人,即使是流氓,他也是高階流氓……
拋開那些已知的史料,虞周居然覺得自己並不討厭對方,由此可見劉季的手段究竟如何!
“咦?子期賢弟?這麼巧?正好愚兄今日又有酒宴,同去、同去……”
拿著魏王使者的酒席做人情也就他能幹出來了,藉著虞周背後的楚軍壓迫對方也就他能幹的如同船過水無痕,也不知劉季私下裡怎麼說的,偏偏魏咎派來的那個傻子還把怨恨記到楚軍頭上,這要是換了樊噲來,說不定吃完了還得感激他季哥仗義,吃喝不落下兄弟呢。
不是別人傻,是劉季這傢伙太精明,虞周千防萬防,還是不小心被利用了一次才想明白其中關鍵。
主陪位置與主客位置掉換過,沒見過魏王使者的虞周也是坐下開吃了才知道對方是誰,這種事有一次就行了,他可不想丟人第二次。
“沛公,這次還是免了吧,在下要事在身不便飲酒……”
“哎﹌﹌你我年紀差不多,叫什麼沛公啊,跟樊噲那廝一樣喊一聲季哥就行。
我說子期兄弟,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其實這也正常,有時候啊,我也覺得自己挺沒臉沒皮的,這不是討生活不容易,被這世道給逼得嘛!
我想行俠仗義,大秦佔了天下就禁止私鬥了,我想安安穩穩當個亭長,結果稅賦越來越重壓得人喘不上氣來,到了最後我們這些人把自己都搭上了。
如果我當初有點臉皮,就該死抱著一支劍不放任遊天下,可是那樣一來,我那一群兄弟早就骨頭都能敲鼓了,哪還能活到今天?
嗨!好端端的說這些幹什麼,走走走,你我痛飲幾杯,忘卻那些煩惱事,季哥跟你保證,這次只有咱們兩個人,沒那些雜七雜八的齷齪,就當為上次賠罪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