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在蒙亦的心裡到底琢磨到哪一步了,聽到這話之後他長出一口氣,面色輕鬆不少:“那你方才所說損傷忠名是指……”
“鬧!鬧得越大越好,最好讓全天下都知道趙高與二世惡行,口誅筆伐的同時齊心去保蒙將軍,這樣才能有一線生機。”
蒙亦一聽就失望了:“趙高逆亂,斷不會在乎些許聲名,就算全天下知道又能怎樣,誹謗連坐可讓黔首如同羔羊,誰會出頭?”
虞周點頭:“確實是這樣,恐怕到了這時候就算李斯鬧起來也沒用了,但是……如果三十萬邊軍不穩呢?
蒙將軍囚於上郡距離部下不遠,如果這個訊息被九原軍所知呢?”
蒙亦的額頭開始噼裡啪啦掉汗,煞的臉上傷口生疼他都沒察覺到,一份涼意順著腳跟直竄後腦,心跳劇烈萬分:“你……你這……你這是要陷我父親於不義啊!此舉與譁變有何區別!”
“當然有區別,最大的區別就是九原軍不會真的造反,只是聲援蒙將軍保他一命,不過這樣一來……”
“這樣一來,九原軍日後必定骨血盡換,一支精兵也就全廢了!王離將軍更是難逃死罪!
不妥,不妥!
我還當你有什麼好心,鬧了半天還是壞我大秦根基之舉!
最後罵名全都落在蒙氏頭上,真是歹毒!”
虞周笑了,不是那種圖窮匕見的笑,而是真心為了蒙亦到這種地步都沒丟掉腦子開心,有想法就可以商量,繞開幾個觀念的死衚衕總能找到新路。
“蒙少將軍,事到如今你是為了罵名不同意呢,還是為了整個大秦?”
“二者兼有問此作甚?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家父既然自囚陽周,就是已經作出選擇,我相信在他心裡寧可自戕也不願背叛大秦。
如果以你的辦法救出家父,他定會先斬在下再殺自己,我父子二人再也無顏去見蒙氏列祖列宗!”
話音剛落,蒙亦從胸口掏出一塊令牌仍在地上,扭過頭去再不發一言,虞周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他在楚營可以隨意行走的令符,作出這種舉動,差不多相當於割袍斷義放一切努力了。
逼迫這樣一個人到這種地步,感覺真不好!
項籍幾次欲言又止,看來已經打定主意送給蒙亦三千人馬,問題是這個大塊頭以為誰都有他的本事,這麼盲幹能救出人才怪!絕對會搭人搭錢白費力氣!
為了項籍這份傻義氣,為了身在楚營的九原騎卒軍心考慮,虞周咬牙再退一步:“令尊的虎符長什麼樣子你總知道吧?”
“你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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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秦眼裡是反賊,當然要行篡逆之舉了!這次咱們換個辦法,我幫蒙氏扛了天下罵名,如何!”
“你怎麼扛?”
“信陵君竊符救趙知道吧?你看咱們偽造一個虎符怎麼樣?這次由我們調集九原軍作出異動,同樣威嚇二世與趙高,比剛才強多了吧?”
“你想都別想!剛才還是想著毀掉大秦精銳,現在竟然想直接吞掉他們!胃口這麼大,爾等也不怕撐死!
找你們出主意就是蒙某犯下最大的錯!
父親,叔父,孩兒不孝,先走一步了!”
蒙亦的話和接下來的舉動嚇了項虞二人一跳,幸好項籍離得近些胳膊又長,伸手一拍卸掉準備自刎的長劍,一不小心割破掌心鮮血直流,他不在意的拿絹布一裹,重瞳已帶不滿:“子期,既然他一片赤誠孝心,咱們成全了又何妨?就算不答應,也不用如此苦苦相逼啊……”
虞周總算知道項籍婦人之仁的評價是怎麼來的了,也明白這個軟評語跟兇殘嗜殺一類的硬評語為什麼毫不衝突了,該同情的不同情,不該同情的瞎同情,對與錯之間,好像他每次都會選中錯的去做,這種選啥啥不對的性情發展到極致,幾乎成了天命一樣的存在。
就像霸王突圍之後偏偏遇到老農故意指錯路,就像他“曾經”縱馬峰頂對著山下說“天要亡我非戰之罪”一樣。
“羽哥,你可想好了,三千人馬,那就是三千條性命,打個比方來說,如果我和龍且他們都在其中,你會送我們進一場必死之戰嗎?”
“會,當然會,死有什麼可怕的,到時候項某也會陪著你們!夫戰無勇才會死,只要戰意不消,便是死局我也能殺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