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一聲,李斯做著最後的努力:“想當年晉易太子的時候三世不安,齊桓兄弟爭位身死為戮,紂王殺親戚國成廢墟……
少公子,中車令,逆天行事總有奇禍,會宗廟斷絕的!我等怎可作此逆謀!”
胡亥還在傻乎乎的激憤莫名不明所以,趙高聽到這個“我等”心中早已瞭然,眯起眼睛,他用寒森森的語氣回道:“若是不為,牽黃犬出上蔡、東門逐狡兔這種事情可就再也沒有以後了……”
到了這一刻,李斯再也繃不住了,他不知道趙高對於自己的愛好為什麼瞭解那麼深,也不知道這話威脅的是自己一個人還是整個上蔡李氏,想到此人身兼“行符璽令事”,再想想他對假傳聖旨這種事情無所謂的態度……
符、璽、令,全是皇帝的,有多少?不知道……但是瞬間覆滅一族足夠了……
李斯一點也不懷疑自己再往前走一步就要橫死當場……
看到趙高的眼神像極了自己陷害韓非之時,老狐狸終於忍不住老淚長流,也是豁出去了說道:“罷了罷了,老夫生來便沒遇到好時候,既然遇到亂世都沒死,必是命有所託老天不收,唉!”
胡亥沒停明白,繼續問道:“李丞相,你到底答不答應?”
趙高臉上逐漸解凍,笑得如同外面逐漸回暖的天氣:“李丞相,既然這樣,寫給長公子的那份詔書,便由您親自執筆可好?”
不得不說,能從布衣混到丞相,李斯還是很有過人之處的,只是瞬間,這個剛才還在哭哭啼啼的七旬老者重新恢復法家弟子酷烈,一邊研磨一邊說道:“好,此事交給老夫來辦,不只是長公子,蒙恬手握重兵一定要先行除去,至於蒙毅……既要戰斬草,便要除根!等他回來立刻拿下!”
趙高看著那手好字,忍不住讚道:“李丞相大才,趙某自愧不如……”
整個過程,唯有胡亥一直似懂非懂,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在想什麼,過了片刻,也不知他心中哪根弦兒被撥動了,走到嬴政遺體前用絹布蓋住先皇面目,這才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看到胡亥此種行徑,趙高目無焦距的望向前方,彷彿能透過車身視物似的,心中感慨萬分:沙丘,好地方吶,埋過一個趙武靈王,酒池肉林也在這裡……
……
……
碭山。
“在下此來並未惡意,只是想見你們的頭領劉季一面,我有話與他說。”
“你…你……你是誰?”
“在下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並非你們的敵人,而是想拉你們一把才來此地。”
“笑話,拉我們一把?又是嗟來之食?周昌,改天找個人好好算算命,怎麼三天兩頭有人找上門,莫非咱們都是星宿下凡吶?”
“哈哈哈……”
面對周圍一片笑聲,相里業並不在意,再度抱拳之際,他將包裹中的劍露出一角,朗聲說道:“常聞沛縣劉季喜好結交朋友,為何今日在下前來卻要拒之門外?”
話說到這裡,圍著他的幾人不好繼續嘲笑了,面目一肅,盧綰出聲接道:“不是我等有意相攔,實在是季哥現在不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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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這怎麼可能?他去了哪裡?”
“我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魏地,可能是趙地,出去訪友去了。”
“訪友?!”
……
……
“季哥,季哥,等等我呀,你走那麼快乾什麼……”
隨意吐掉口中草葉,劉季扭頭罵了一句:“你可真沒出息,叫你出來就是為了趕車的吶,結果倒好,老子套車你不樂意,現在靠著兩條腿你還跟不上。
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喊周勃一起,起碼路上還能聽個曲兒吹個號,解解悶啊。”
夏侯嬰氣喘吁吁:“季哥……你那哪是套車,分明是偷車啊……人家小門小戶不容易,還是算了吧……”
“怎麼就偷了,老子回來還得還給他,你怎麼那麼死板!活該累個半死。”
說到這裡,夏侯嬰不再爭辯,掏出兩人的乾糧分了分,邊嚼邊問:“季哥,咱們日子過的好好的,為什麼要忽然出門啊?這都過了德水,走出來上千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