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一座軍城之中存留個人隱私還是很困難的,瞪著大眼珠子的軍兵比百姓還多,找個人還不容易?
穿街走巷都能“偶遇”四次,虞周對於許負收買軍心的本事佩服不已,正在他瞎琢磨的時候,跑得滿頭大汗的項箕終於解開這個疑惑。
有他在,兩個熊孩子哪還找不到自己?
哦對了,或許現在應該叫項莊了,征戰在即,項梁給他提前取了字。
虞周沒有陪他們戲耍的心思,匆匆甩脫兩人,便回到營中找來燕恆。
“怎麼樣,江北有什麼訊息嗎?”
“還是那些,比如皇帝從芝罘回來往邊塞趕去了,比如上個月陳涉吳廣又在蘄地現身了……”
“陳勝吳廣現身?這事兒可靠嗎?你都能知道,秦軍豈會放過他們?”
“星衛傳回的訊息,應該不假。”
虞周點了點頭,沒再深究,轉而問道:“碭山那邊聯絡的怎麼樣了,他們還是不肯歸附嗎?”
“呂澤說,此事必須見到樊噲或者大軍才有得商量,山高路遠,他們不敢把所有人活命的希望寄託過來。”
這倒可以理解,虞周沒怪任何人,繼續追問:“那咱們安插進去的人手呢?有沒有弄清楚他們究竟多少人,藏身之地又在何處?”
得知沛縣眾人的底細,燕恆有些不屑,還有些納悶虞周為何如此看重這夥人,儘管如此,他還是認認真真答道:“查清了,他們攏共只有八十一人,為首的名叫劉季,其餘的我這也有名冊!”
部下的細心讓人有點小意外,虞周驚喜道:“快拿來我看看。”
寬大的紙張鋪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名字,還沒看清內容,出於自己寫字難看而產生的筆跡敏感心態,他先誇了一句:“行雲流水筆走龍蛇,真是寫得一手好字!燕恆,你現在的用人眼光已經高到這種地步了嗎?”
燕恆聞言苦笑:“子期,這是小妹的字跡。”
虞周聽完一愣:“燕玖?這些事情讓她摻和做什麼。”
燕恆的嘴角更苦了:“既是兄妹,我做什麼怎麼可能完全瞞過她?”
虞周不信,繼續拿眼瞥他。
燕恆自暴自棄道:“好吧好吧我承認,上次比武輸給她,我答應了一個條件,小玖想要加入星衛、宿衛,你看這……”
這下輪到虞周吃驚了,燕恆的身手自己是知情的,別看曾被相里業抽的跟個陀螺似的,那是當時兵刃相剋施展不開,再加上人家身懷寶甲無懼殺招所致,真要動起手來,就算項籍也不敢對他心懷大意。
怎麼著?這樣一個燕恆,居然打不過他妹?放水了吧?就算放水那也得有點斤兩才行啊!
沉思了片刻,虞周開口道:“星宿兩衛雖沒有什麼限制,我覺得女子還是少接觸這些事情為妙,心月狐那樣的純屬個例,不值得提倡……”
“可是她……”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是燕恆,咱們男子在外拼死拼活,不就是為了家人能夠過點安穩日子嘛,不管小玖有多大的好奇心、有多麼想做點事情,這件事我是不會答應的。
沒有選擇餘地的人走上那條路純屬無奈,既然你現在小有身份,她也有了更多的選擇,為什麼還要走那條最艱苦又見不得光的路呢?”
燕恆垂頭:“我知道了……”
“這樣吧,既然小玖想做些事情,那就跟著小然一起打理造紙作坊好了,正好我也不放心她一個人,怎麼樣?”
“這個……”
“別這個那個,痛快點行不行,我再給你們半成份子,這樣如何?”
燕恆斬釘截鐵道:“子期,份子不要了,讓她有個地方散心就好……”
虞周笑著打斷了:“不給恐怕是不成的,你還不清楚女子花起錢來什麼樣,我雖不知小玖,單看悅悅也能瞭解一些,就這麼說定了,你要是不要,就當我這做兄長的給她備下嫁妝,如何?”
燕恆吶吶片刻,終於不再說什麼反對之言。
回過神來,虞周仔仔細細看了一下那份名單,憑藉記憶圈出幾個名字,交代道:“這幾個人留意一下,常聽樊噲說起,將來說不定要用的,摸一下根底人品很有必要。”
“好,我知道了!”
眼看燕恆拿著名單就要去安排,虞周叫住了他:“江北的資訊蒐集傳遞是不是有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