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這可不是裝的,怎麼,鎮守城西是為了離我遠些,還是想著少殺秦人?”
連封遠眺落日:“我還是第一次接觸秦軍,卻在不同的戰陣上……”
“那你感覺他們的戰力如何?”
“如果都是這般模樣,我們的大事難矣!”
虞周很高興他用“我們”來形容,還是直言不諱說道:“打到現在我都糊塗這支軍隊哪兒來的,不過依我看,他們應該不算大秦最強。”
連封點頭:“這是一支邊軍私兵,好像是從幾個郡拼湊來的,王離為了早日征戰也是煞費苦心啊。”
“原來如此,那你所知的秦軍都是什麼樣?”
“從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在軍中了,他很少笑,也很少說戰場什麼模樣,被我問的多了,他就會說一句:愣娃,就那樣麼,有啥好社捏。
但是我知道,父親每次回來,家中的宅子都會大一些,田也更多一些,直到那次他病了,我還以為父親能像戰場凱旋一樣站在我面前,可惜……”
“節哀。”
連封坐在樹下,繼續說道:“繼承了父親的爵位,我開始拼命習武,也開始打聽戰場到底什麼樣。
伍大叔說,戰場是冰冷的,到處都在死人,死敵人,死袍澤。
陸二伯說,戰場是個收割名利的好地方,但是千萬別貪心,他見過很多袍澤有命賺沒命花,忙活半輩子,卻被&039;再來一個我就收手&039;的念頭害了。
可是據我所知不僅僅如此,因為父親也說過,死和生都是對立的,長戈一遞,他和身邊的同袍就能生,戰車飛馳,也是在救活許多纏鬥已久的同澤。
我喜歡父親的說法,戰場上不只有殺死的生命,還有那些看不到摸不著的,被救活了的生命,就像大秦一統至今,百姓便少受了十年戰亂之苦。”
說這樣的話題該有酒,可惜虞周囊中早已空空,他長嘆一口氣:“你爹這種人,如果專心做學問,肯定也有一番建樹,可惜了……”
連封此時有著不一樣的成熟:“所謂學問,其實就是一種感觸得來的智慧,從先祖貴為齊大夫,到我父執兵戰於沙場,歷經如此鉅變的,天下間不知幾何,止戰乃是心願,何曾成了學問?”
“我是說你爹那種看待生命對立的態度,這是一種大智慧,可是啊,殘虐生命就是一種罪行了。
連封,如果你爹看到自己救出的人天天掙扎在驪山,埋葬在馳道,他會怎麼想?會不會後悔?”
連封低頭:“我不知道……我爹殺人無數,可他向來珍重生命,他連跳到糧倉偷吃的鳥雀都不忍傷……”
虞周打斷:“一樣的道理,嬴政已經踐踏了你父親的心意,踐踏了許許多多他這樣的志士心意,你父殺人便是救人,你亡大秦同樣是救人,為何還要迷茫呢?”
“好像……是這個樣子。”
初次見面就挺尷尬,後來一直揍他也沒深聊過,這次長談,忽然發覺連封有他不一樣的地方,像個有些文青的少年,又像多愁善感的畫家,虞周有些後悔了,以前下手應該輕一些的。
“子期。”
“嗯?”
“多謝了,現在我心中好受不少。”
“客氣。”
“你那一夜……真的什麼都沒做?”
果然還是揍得太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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