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病的時候,吃什麼都是苦的,連封不僅僅嘴裡發苦,心裡也是酸澀難當,父輩半生戎馬才掙下的家業,就在一天的時間變成了過去,沒撲上去咬項籍已經算他有涵養了。
隨著互相介紹來歷,連封臉上憋的青一陣紅一陣,他在同情這個大塊頭,心裡一個勁糾結著,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項籍,那天來投宿的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用的符致是假的不說,連你妹子也……唉!
對方是楚人,自己是秦人,連封本想早早分道揚鑣,可是……他們回不去大秦了,都是這群傢伙害的!
再次狠狠瞪過一眼之後,他發現項籍絲毫沒察覺自己的敵意,依然熱情的介紹著身邊幾個人,與幾個老軍探討武藝,邀請他們一起躲避秦軍……
這麼粗心大意,活該你妹子被人禍禍了都不知道!
心裡嘀咕了一句,連封感覺眼皮有點沉,半睡半醒之間,一隻巨手拍在肩膀。
“連兄弟,去不去你倒給個話啊,大家相識一場也是造化,更何況你還收留過小妹,項某保證,你跟子期絕對有誤會,不如見了面詳說一番。”
連封看了看家中老軍,要說起來這幾人都算他的叔伯長輩,有的是早就投奔的門客,有的是贖買來的罪奴,一直跟著身有軍爵的父親衝殺,這才換來脫奴著籍略有薄產。
刀口舔血的日子不好過,忽然有一天,父親不在了,年少的連封繼承了軍爵,也繼承了一顆征戰的心,只是感懷父親恩德的幾位一直拉著他,甚至不惜“免老”之後住到了連家,伺候良田教導武藝,直到前幾天……
深吸幾口氣壓下惱火,連封不冷不熱的回道:“不必了,等連某病情好些就離去。”
“這是為何?”
“因為我是老秦人!”
他說這話之時,周圍幾個老軍同時緊張的看過來,就像野獸可以嗅到危險,對於項籍的兇悍他們也能感知,秦楚之間的仇怨猶如昨日,這大塊頭又是姓項……
沒想到項籍不在意的一笑:“那又如何,子期的師父還是秦人呢,無路可走報團的時候,幹嘛還要分那麼清?”
其實魏轍到底是哪兒人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不過從沒聽他說起過,大楚剛剛坍塌的時候,項籍對於秦國的仇恨有點不分青紅皂白,為了淡化這種感覺,虞周故意混淆了一下,所以大塊頭才能看的開。
只是現在的連封看不開:“你……你毀我家業壞我功名,連某怎可繼續與之同流……”
極少說話的景寥開口了:“不就是個銅令嘛,想要的話,讓子期給你打造十塊八塊。”
“胡言亂語!那可是我父以性命得來的!怎可兒戲!再作此言語,我必殺你!”
景寥的話項籍也覺得有些過分,雖然有秦楚之別,可全天下的軍將都有自己的榮耀,拿性命拼來的東西絕不許人輕言,只是他還沒開口阻止,景寥輕飄飄的扔去一塊金印。
“看看,沒用了的又何止你的爵令。”
眼毒的老軍手上一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早先的時候還以為是哪家逃奴,看著身手不錯敘了幾句話,然後……家回不去了,剛才以為是哪座山頭的叛賊,然後人家扔出個平民絕不可能有的東西,看這樣子,至少是已故六姑的將相。
連封結果之後好一番打量,懷疑道:“哪兒來的?不會也是那個虞子期打造的吧?”
景寥撇撇嘴:“你就當是吧。”
“少主,這是舊物,應當是真的,小兄弟既然姓景,那已故先楚柱國……”
“我喊一聲族老,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