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襄子皺眉不悅道:“魏老何出此言?”
“那我問你,這塊鉅子令有何來由?”
“那是我等門人師祖墨子……”
“一派胡言,墨子一生四處奔波平息戰亂,最多收過數百弟子傳道授業,什麼時候以此為名自建宗門了?那墨門第一位鉅子分明是禽滑釐。”
田襄子不明所以:“這又有何區別?身為弟子不正該傳承學說廣佈世人嗎?”
“最大的區別便是,能否為君上所容!”
“這是何意?!”
眼看老頭還不開竅,魏轍一拍腦門:“徒兒,你來給這位田老講解一下。”
虞周施禮之後笑得很陽光,說出的話卻有些刺骨:“家師的意思是,一個墨子或許能被天下接受,三百個同樣想法的弟子可就令各國君主頭疼了。
想打哪座城池,得考慮墨者的意見,想攻某個國家,也需要繞過墨者,因為你們的本事太大了,足以左右天下戰局。
那麼咱們想想看,長此以往,會不會有那個國家的君主心中不滿呢?就比如放棄攻宋的楚惠王,他真的心甘情願的接受魯班失利嗎?
好,三百個弟子尚且好說,可是鉅子令一出,天下墨者皆為一家,試問又有哪一位君王不忌憚呢?
聽聞墨家最興盛的時候,各國大王想要興兵還需與墨者辯論一番,這樣的威勢何異於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福禍之間的變化也就理所當然了。”
田襄子緊緊的皺著眉頭,墨者本就是有大智慧之人,只是他們平時不考慮這些爾虞我詐的權謀之道,被魏轍師徒一點撥,各種沒證實的想法湧現上來。
“田鉅子,那麼咱們繼續往下想,身為大王積威甚重,卻在戰事上三番五次聽命於他人,他們心生不滿之後又會做什麼?
好,小子心底有些陰暗——先賢孟勝的死真不是局嗎?墨家三分真不是各國合力而為嗎?從中得利最深的又是哪一國呢?”
旁邊的魯季脫口而出:“大秦!”
“沒錯,正是大秦,楚國因為殺死孟勝不得墨者人心,所以依舊留在大楚的多是隱逸之墨。
你們齊墨呢?確實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但是別忘了,齊國還有一個更大的學說聖地——稷下學宮,所以你們想要招收門徒恐怕要比其他地方更難一些吧?”
魯季點頭道:“確實如此,先祖當年也在稷下學宮好一番唇槍舌戰。”
虞周心頭靈犀一閃:“義不帝秦?”
“慚愧,魯季有損先祖威名。”
還真是魯仲連的後人?
還沒等他多客套幾句,沉思之後的田襄子說話了:“可現如今大秦已然統八荒掃六合,為何鉅子令還是禍端?”
虞周心中輕嘆,天真啊!
“田老只需打聽一下秦墨最近的處境不就知道了?有句話叫做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秦皇本就是個剛愎自負之人,如何容許超出他控制的勢力?現在是你們墨家,恐怕接下來便是儒家!”
“我們墨者從不求名利……”
“你知道,我知道,秦皇雖也知道,可他不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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