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被十多個軍士圍著,現在被十多個將軍瞪著,雖然虞周自己身手也不錯,還是有種老鼠被貓圍觀的感覺。
直起身來的趙高立馬氣勢不一樣了,不再是皇帝面前的磕頭蟲,搖身一變就在虞周面前趾高氣昂。
趙高很滿意這個小子在自己面前的表現,他也知道,那些將軍大臣也好,販夫走卒也罷,之所以噤若寒蟬,大多怕的都是皇帝陛下,可他還是忍不住的喜歡這種感覺。
忍著心中厭惡,虞周打算從這個狐假虎威的陰陽人嘴裡問出始皇喜好,結果口還沒開,就被旁邊一個膀大腰圓的將軍用眼神瞪了回來。
託仙山的福,虞周能跟在一輛距離鑾駕不遠的副車旁邊,項家叔侄也一併隨行,看來勾起皇帝興趣無異於拿肉逗老虎,好的結果就是讓他滿足了一切自然好說,壞的結局便是有一點差池三人都得被拉去填坑。
一切都出乎掌控,這讓虞周越來越不安,怎麼喂始皇這隻老虎吃肉?喂完之後怎麼脫身?怎麼保證手不會被咬掉?
虞周開始飛快的在腦子裡編造故事,必須讓嬴政相信,還不能引起他其它的興趣,模稜兩可的故事好說,最麻煩的還是脫身,項籍這個傢伙實在不讓人放心,萬一秦人中有人識破他們叔侄身份,這麻煩就大了。
對自己來說,周圍秦人全是需要小心翼翼應對的傢伙,在項籍眼中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指不定哪一個就是他破家滅國的仇人,有沒有李信?有沒有王賁?
鬼知道他見了這倆人會不會發狂,真要那樣可就不死不休了。
恍恍惚惚琢磨的時候,秦皇的車駕終於到了一處行轅所在,趙高很享受,鄒城縣令狗一樣的圍著他打轉,讓人飄飄欲然,虞周眼看指望不上這個死太監,只好向身邊的將軍求助。
“這位將軍,一會兒見陛下的時候,小子都要注意些什麼?還望不吝指教。”
身著重甲的將軍一看就是個嚴肅的人,說話間典型的秦人八字鬍一撇一撇:“陛下面前,不可失禮,不可近前十步,若有冒犯,這門你就不用出了。”
言語簡單粗暴,很像軍人作風,說完之後,這位將軍不悅的看著虞周,又望向遠處的趙高思索片刻,身為將軍,大多講求實用,在他眼中已經把虞周跟趙高那樣的寵佞之輩歸為一類,不過陛下的心思不好忤逆,這才不多說什麼。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虞周越來越心急,也不知道項籍他們被帶去哪裡,夜長夢多啊,就在他忍不住想再次詢問之時,行轅內奔出一個黑衣謁者,尖聲細調的開了口:“陛下有命,傳。”
虞周剛要走,被身邊的將軍一把拉住,他往遠處又看了看,不見趙高蹤跡,隨後整了下甲冑,率先往裡走去,看來這也是個得信任的傢伙,那謁者只是一愣,又對虞周說:“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隨蒙將軍進去!”
剛才只是反應慢了一拍,現在才是真愣了,想不到身邊這位將軍居然姓蒙,要知道蒙家兩兄弟一文一武,蒙毅官拜上卿,經常陪始皇陛下同乘一車,那麼身著重甲的將軍只能是蒙恬了。
進了行轅,彷彿跟外面是兩個世界,雖然燈火無處不在,映襯的行宮之內富麗堂皇,可還是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等進了殿門,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如同胸有大石芒刺在背,渾身上下都很難受,殿門兩側各立十餘名銳士,始皇坐北朝南居中而坐,兩側分別是蒙恬跟一個面黃青須的傢伙,兩人面目有幾分相似,看來就是蒙毅了。
既然大家都是跪坐,那行禮的心理牴觸就少了許多,虞週上前稽首朗聲而拜:“黔首小兒虞周虞子期,叩見陛下。”
嬴政一開口,立馬讓虞周警醒不少。
“起來吧,居然有字,看來也不是什麼黔首小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