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縣,秦初屬會稽郡,始皇在黟山腳下新設立的縣城,人口還不算多,依山傍水倒是好風景,聽鍾離眛說,他每次回山的時候都會在此逗留片刻,說是滌清心緒,也不知是真是假。
反正虞周是不信的,特別是被他熟門熟路的領進一家酒肆之後,這種懷疑更是大增,怎麼看怎麼像是多年前的季布翻版,他不會也相中人家閨女了吧?
幾人剛一進門,店家便熱情的迎了上來,趁著鍾離要酒菜的工夫,虞周眼珠骨溜溜的亂轉。
“看什麼呢?”
“不知道這酒肆的店家有沒有女兒,鍾離,你不會要學季布吧?”
鍾離眛頓時面紅耳赤:“胡說八道,找不到幾位公子,鍾離哪有那樣的心思?”
撿了個偏僻角落坐下,虞周繼續擠兌他:“羽哥馬上束髮,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這樣拖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還不如早點成家,也好有個牽掛。”
鍾離眛氣極而笑:“我算是發現了,你這小子沒跟魏老學什麼好本事,就是這性子越發沒個正形。”
一旁的龍且邊嚼邊說:“鍾離大哥,這你可誤會子期了,我們幾個人裡邊,就這傢伙學字最快,也不知怎麼回事,我看一眼就頭暈的大秦隸文,子期幾乎搭眼就會,不過他總有簡化字型的毛病,魏老說了好幾次他都改不過來。”
能不快麼,漢隸就是從秦隸演變而來的,而漢隸已經跟繁體字差別不大了,前世用了二十多年的文字近親,怎麼也比從頭學起的篆書來的親切。
幾人正在吃喝,就聽旁邊一桌人說道:“聽說了麼?陛下今年又要出巡了!”
“真的?你從哪得來的訊息?”
“我有個遠親就在咸陽當值,是他告訴我的,陛下具體去哪不得而知,聽說這次要東巡,嘿嘿,你說咱們有沒有榮幸一睹天顏?”
項籍重重的把碗一撴:“店家!上酒!”
項籍自有他的驕傲,他不屑把怒氣發到這些普通人身上,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短短一年的時間,暴秦居然能收的眾多人心,真是怒其不爭啊,這還是楚國故地呢,怎麼就沒幾個心懷大楚的人。
“想什麼呢?酒灑了都不自知。”
項籍回過神來,將殘酒一口悶下,低聲道:“子期,你總安慰我以後也是能當將軍的人,師父也傳我兵家秘術,可是才一年啊,楚地居然都沒有懷念大楚的人,難道要我為暴秦持戟守門不成?”
虞周淡然的嚼著梅子,還別說,兩個妹子總算學了點像樣的手藝,這酸梅做的像模像樣,最是生津解渴。
“羽哥,你知道每次演兵你都輸在哪麼?”
“我沒你那些鬼蜮伎倆,說來也怪,我幾次看師父與魏老對陣,魏老的兵風明明偏權謀一脈,怎麼會教出你這麼個技巧為上的徒弟,別的不說,你鼓搗的扎馬釘歹毒至極,還有那天信燈夜間也可傳遞軍令,哪次不是讓我吃大虧,哼。”
廢話,腦子裡既然有這些東西,幹嘛還要苦哈哈的跟西楚霸王硬對硬?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啊,項籍的交戰風格屬於形勢一派,打的就是一個氣勢,誰敢與他爭鋒?千古無二的評價可不是白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