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師爺!別拿糧食抵,拿她抵!”
被郝老婆子指著的陳花心裡咯噔一響。
完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
“師爺你看,我女婿這妹子生得水靈,怎麼著也值二三百兩銀子,看您面子,一口價,您拿她抵二百兩吧!”郝老婆子賣女兒換銀子已經很上手,所以這喊價的話語張口就來。
一直看戲沒說話的胖牛噗嗤一笑,對著郝甜說:“老大,縣裡牙行中水靈的丫頭像韭菜一樣多,一茬又一茬的,五兩銀子一個,老便宜了。”
“是啊!東家,那裡的小丫頭長得賊好看,可比這丫頭水靈多了!您要真缺個丫頭,上牙行去買,別花冤枉錢。”劉癩子也跟著附和。
郝甜勾唇一笑,看向躲在陳虎身後,緊緊抓住他衣角的陳花,嘖嘖點評道:“面黃肌瘦,骨瘦如柴,滿手厚繭,哪裡稱得上水靈?我說大阿奶,莫不是你對水靈這個詞有什麼誤會?還是你眼瞎?”
“郝甜你胡說什麼?你才眼……”郝老婆子想要罵回去,可看到胖牛朝她揚起的燒火棍,硬生生地將即將脫口的話給憋了回去。
陳虎將陳花往身後藏了藏,看向郝老婆子的神色裡隱隱有絲恨意。
“稟告師爺,糧食總共能抵四十一兩二百文。”衙差們將所有糧食裝好,過了稱,再按市價折算成銀錢數,上報給師爺。
師爺拿著算盤一番合計,說:“還差六兩六十六文,怎麼還不夠啊!”
轉眼看向郝甜,師爺建議道:“郝姑娘,就差幾兩銀子了,你看看還可以拿別的什麼抵一抵嗎?”
拿糧食抵是郝甜向師爺提的要求,她拿了糧食是有別的打算的。
至於大房屋裡別的東西,郝甜卻是看不上。
左右不過是些用過的傢俱,其中很多還是郝甜家裡搬來的,被大房的人用過的東西,郝甜嫌棄。
至於郝老婆子和郝春、郝冬的陳舊首飾,就算是拿去當鋪抵押,郝甜也都嫌棄。
而這幾個人也沒有要拿身上的首飾抵銀子的自覺,不僅如此,還紛紛取下頭上,耳朵上,脖子上,手上的首飾,偷偷地往袖子裡藏。
郝甜假裝沒看見。
師爺看見了,但郝甜沒說要拿首飾,也就當沒看見。
衙差們聽師爺吩咐做事,旁的不管。
郝老婆子等人還在為自己偷偷藏了首飾而沾沾自喜。
“師爺,我只要銀子和糧食。”郝甜不改初衷。
師爺聞言,順手將手邊的茶杯砸向郝老婆子,不耐煩地威脅道:“快點把銀子交上來,否則關你們到縣衙大牢!”
在縣衙裡混了半輩子的師爺可不是吃素的,郝老婆子一家消磨了他僅剩的一點耐心。
茶杯砸在郝老婆子腳邊,嚇得她連連後退。
“師爺啊!老婆子我真沒銀子了,求您別把我們關進大牢,您……您就拿……就拿這丫頭抵了吧!”郝老婆子將躲在陳虎身後的陳花拉到師爺面前。
“銀子真沒有,拿這丫頭抵!”郝老婆子肉疼歸肉疼,但眼下也只捨得將陳花拿去抵銀子了。
陳花被郝老婆子磋磨多年,逼著她拼命幹活又不給人吃飽,所以這小姑娘嚴重的營養不良。
郝老婆子老早就動了賣掉陳花的心思,可她又不好好養著小丫頭,卻只想賣高價。
買家們個個精明得很,見這小丫頭瘦弱虛敗,底子沒打好,怕是活不長,因此都不肯出高價,免得做了賠本生意。
這麼些年都沒能將陳花賣出去,郝老婆子還一個勁兒地嫌棄買家出價低了,絲毫沒意識到是自己的原因。
但也好在郝老婆子過分自信,捨不得將陳花低價賣出,陳花才免於為奴為娼。
“這……”師爺為難地看向郝甜,“郝姑娘,這郝老婆子似乎鐵了心要拿小丫頭抵銀子。”
“我不要。”郝甜毫不猶豫地拒絕,“你把人打發給我,你家少張嘴吃飯,我卻要養個閒人,你的小算盤打得好,我可不會上當!”
“……”郝老婆子的小心思就這麼被郝甜直白地揭露出來,一時語塞。
眼珠子又一轉,郝老婆子看向郝春道:“大春兒,套上牛車,將你小姑子送去縣裡醉花樓賤賣了,也別喊高了價,就要十兩銀子。”
醉花樓,是風月之地。
郝老婆子先前同醉花樓的人談過價,對方最多能出五兩銀子,她嫌錢少沒有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