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低嘆。
天未亮,蕭府眾人已經忙碌起來,侍女有條不紊點亮簷下和走廊的燈燭,暖光登時驅散了大半涼意。
房中,嚴君益俯身仔細為蕭何光整理朝服,朱衣朱裳,銀線繡進仙鶴,撫動間泛著細閃。
蕭何光戴冠,神情晦暗不明,道,“你說,明平侯今日可會去上朝?”
嚴君益動作一頓,遲疑道,“明平侯先前一次在朝堂上露面,神色無瑩,是言要閉府養病。”
“養病,”蕭何光神情冷漠,語氣淡淡帶有一絲譏諷意味,“是麼,我也覺得他近些日子不會在朝堂上露面了。”
“賞菊宴將近,他卻閉門不見客人,真當旁人不會以為反常麼。”
嚴君益心神微動,略一抬眸,“您的意思是?”
“找個由頭,把他府上那嚴絲合縫的門給撬開,”蕭何光面色平靜,似乎在談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展開雙臂,閉眼讓他為自己理平莫須有的褶皺,“養病不能見人,當真笑話。”
侍女冬兒在門外低頭恭恭敬敬捧著藥茶,視野中走進一雙錦靴。
蕭何光眼底一片漠然,儀態威嚴。
“本官倒非要讓他見見人不可。”
天矇矇亮,驛站二樓略開了一扇小窗,許熙披衣倚靠在窗後沉思,眉心一道明顯的皺痕。
桌上一盞燈燭光亮淺淡,顫巍巍地照亮這一小塊地方,且有黎明的涼風自縫隙中灌進屋子裡,為其又增一份脆弱。
許熙於商場中沉浮數年,許久未有過現在這般沉重的心緒,彷彿周身死死籠罩一架枷鎖,在他清醒著入局之後,一切都駛離了他原有的正常軌跡,叫人終日心驚膽戰,不得喘息。
他愈發憎惡流淌在血脈中的貪慾。
等天一亮,他的商隊便會立刻動身離開京都,東西已經送到,昨夜出手,他要求在休整一夜後立馬趕回江南,遠離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帶。
茶已涼透,許熙心不在焉地把它隨手擱到一邊,茶盤磕在窗沿一聲輕響。
他腦中飛快閃過一瞬間的異樣,深深皺起眉,目光停頓在自己籠在陰影裡的手上。
還沒待他品出來個所以然,風猛地大起,冷不丁吹開他面前木窗,窗扇砰地一聲狠狠撞在牆上,嚇了他一跳。
天邊是冷冷清清的深藍,或許還掛有一兩顆寥落的星子,賣早點的煙霧嫋嫋升起,暈染了屋舍房簷的輪廓。
許熙不可抑制地打個寒顫,出於本能地想要伸手關窗。
眼前的深藍漸漸關合,變成一條細縫,將要徹底關嚴時卻忽地感覺到一股無比的阻力,驚詫間已被大力往外拽開,他手腕猛地一掙,痠痛無比,下意識連連後退幾步。
一雙凌厲冰冷的眼緩緩抬起,出現在縫隙外。
是凌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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