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善學步伐輕快,渾然不似身有重任那般,只隨意閒逛,饒有興致地欣賞左右雅緻景色。
世人知明平侯風流瀟灑,茶館酒肆皆留有俊影佳話,便只記得他尋歡作樂,津津樂道侯爺今兒去了哪兒玩明兒又和誰家貴公子約著去哪瀟灑,漸漸的便沒再把注意放在這明平侯的侯府上。
聲色犬馬不進侯府大門,明平侯與皇親少有聯絡,與百官更是不為伍,登門拜訪的人少,被他邀約前來的人更少,這明平侯府跟個密不透風的鐵桶似的,除去上一次明平侯南去前病那一遭,方善學還是第一次有機會細細打量這府中情景。
可轉來轉去,也沒遇見他想要遇見的人,不由得心覺好生沒趣。
他率領北衙前來耳目昭彰,這府中必然有暗地裡盯著他的人,自然是提前囑咐心腹之人代為行事,此時所要做的,也不過是意思意思做個表面功夫,在眾人堆裡當個顯眼的靶子罷了。
連翹捧著食盒,遠遠瞧見穿玄衣鐵甲的人就要皺眉,站著觀望一會兒,悄悄掉頭換了條路走。
少年不知從哪條小道里鑽出來,額髮微微散亂,猶豫著抬眸看她,小聲說,“雲姑娘沒在房裡,那邊路上也有人。”
“啊,”連翹一愣,溫溫柔柔地對他笑笑,“知道了,只是先把侯爺屋裡的點心換成新的,我換條路走,不打緊的。”
劉恩樸盯著她手中的食盒,在褲子上擦了擦手,攤開掌心,“我幫你拿。”
余光中有人影掠過,連翹眸子暗了幾分,沒有拒絕,輕聲叮囑,“好,侯府中的路我比你熟悉,你且跟著我。”
不遠處,一男子神情緊繃側身避在拱門後,聽兩人腳步聲遠去,靈敏掠過幾杆翠竹,往庭院深處去了。
他不著痕跡地低垂目光,似是在地上尋找什麼,一路走走停停繞去湖邊的園子裡,抬頭環視四下安靜無人,挺直腰背快步走到一處假山石旁,在草叢裡找尋著什麼。
結果一無所得,男子眉間鬱色更重,不耐煩地輕嘖一聲,心道果然擺放的不會這麼明顯。
這園子裡種了不少花,除卻秋日常見的桂子和各色秋菊,還有不少他叫不上名字的花卉花木吐露芳香,然而混雜在一起卻不覺刺鼻難聞,只覺淡香浮動,沁人心脾。
草叢裡傳出細微聲響,男子幾乎是眨眼間提起警惕,右手按在刀鞘上,身子略微前傾,緩緩靠近細長草葉撫動的那處。
幾簇毛茸茸的黃白色在深綠中若隱若現,他正疑惑,草叢裡驀然探出一截尾巴尖,在他眼前調皮地晃了一晃。
貓?
用刀鞘輕輕撥開細長草莖,一隻圓滾滾的三花貓睜著清澈的貓眼好奇抬頭看人,歪著腦袋喵了一聲。
男子心絃放鬆,剛想往後退開,餘光突然瞥見軟綿爪墊下似乎壓了什麼瓷白的東西,不由得目光一凜。
他身上氣勢陡然一變,三花貓望向他的目光頓時多了些尖銳,在他剛要蹲下時厲聲喵嗷一聲,爪子靈巧一扒,滾著那東西往草叢深處一撲,便消失不見了影子。
熟悉的形狀在眼前一閃而過,男人猛地往前探身,手掌觸到了微硬的莖葉,低聲暗罵一句,急忙追上找這小畜生跑去了哪。
時間擱在那不能耽誤,這院子不小,他低頭仔細尋了片刻都沒在碰見這三花貓,額上急得滲出薄汗。
“三花,過來些,別跑遠了。”
說來也巧,他尋貓半日無果,忽地聽聞幾株花木另一側傳來女子慵懶低軟的嗓音。
三花?是剛才那隻貓嗎?
男人豎起耳朵,警惕地慢慢靠近,輕手輕腳撥開枝葉往聲音來處探去目光。
女聲帶了點頑皮的嬌俏,似是在與人打著商量,“到這邊來玩好不好?再不小心沾染一身泥,我可不願意抱你。”
窈窕身形於眼前漸漸明晰,男人凝神仔細觀望,謹慎壓下枝葉,待看清後呼吸不由得一滯,一時間腦海中只湧出“美人”二字,再無其它。
明媚日光灑下碎金,微風輕拂,桂香搖曳中粉白薔薇與芙蓉競相開放,簇擁著花叢中一人。
髮髻高聳,左右各簪一朵粉色芙蓉,金釵點綴其側,金線墜著雨滴狀的寶石自耳後鬆鬆地垂下來,隨動作輕輕打著晃,美人額間一抹嫣紅花鈿,唇色嬌豔,一雙含情眼溫柔望向繁花深處,長裙曳地,腰肢細軟,肩環金絲刺繡披帛,極盡華美粲然。
不似春光,勝似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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