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朵一直記掛的事有了結果,連步子都更輕快了些,低頭看掛在草繩上還在掙扎的魚,“沒什麼吧,我白日要去戲班,好些時間都在外面,哥哥一直沒出門,看起來前些天著的涼還沒有好,整個人瘦了一小圈,這不我想著給他熬湯補一補。”
這話聽著,似有若無地透出點東西。
雲奕翹起唇角,“是我疏忽了,該準備塊火腿給你帶回去,做火腿豆腐湯喝。”
扎朵不懂這個說法,好奇問,“為什麼要做火腿豆腐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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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時候身子也不好,”雲奕淡淡笑道,“每次著涼後,我孃親就會親手煮一盅火腿豆腐湯給我喝,每次喝完當真覺得病好得快了些。”
扎朵愣了愣,眼底飛快滑過一瞬愧疚和受傷,“原來是這樣……”
欲擒故縱,以牙還牙,示弱以人而掩耳目,這位姓氏同為如蘇的小姑娘想來也不會像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天真純善,不過話中暗含的機鋒比她在晏子初那學到的差多了,也確實只是個小姑娘,冷硬不下心腸。
扎朵還在想這道湯,突然就很想嚐嚐。
她對阿母的印象特別特別淺,幾乎算是沒有,不知道如果在她身邊著涼的時候會得到什麼安慰,也不知道雲奕口中的火腿豆腐湯是什麼味道。
“你哥哥自己在家裡,沒有什麼朋友去拜訪他麼?”
扎朵還未反應過來,茫然道,“丁其和格桑有時會過來送東西……還有一條街上的熟人,除了這些也沒其他人了。”
“是麼,”雲奕反應平淡地點點頭,略帶歉意道,“不巧過會兒我得去找一個朋友,只能改日再去拜訪你哥哥了。”
扎朵隱隱猜到她下次來家裡會做什麼,抿唇笑笑,點點頭沒再說話。
從巷中七拐八拐出來,街道兩側景象逐漸變得眼熟,雲奕將竹籃還給扎朵,抬眸望了望遠處的屋角,“就送你到這裡了啊,回去路上慢點。”
扎朵看看籃中多出來的菜和點心,慢慢漲紅了臉,小聲道謝。
雲奕不以為意笑笑,摸摸她的髮辮,目送她走入百戲勾欄。
她知道扎西那邊有人隱藏於此,左右看看沒發覺異樣,心底慨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若現在能叫她都不能輕易察覺,背後想來吃了不少苦頭。
正想著,身側經過行人,輕輕掀起一陣獨特奇異的氣息。
雲奕側臉望去,只在人群中瞧見一人背影,挑眉。
賣香料的人身上怎麼會有血氣?受了傷,亦或是藉此藏匿身上血腥的儈子手麼。
江湖中人多多少少有點秘密,她收回目光,心道一句冒犯,轉身去往韋羿所常在的那條街。
按理說他該該賣書畫,然而攤鋪前空空如也,問旁人得知他今日未出攤,轉去住處敲門也無人應答。
韋羿有前科,雲奕怕他又癱在床上人事不省把自己活活餓暈過去,二話不說翻牆進院,推開窗子往裡環視一圈,沒見著半個人影。
床上沒有,床下也沒有,櫃子裡也沒有,米缸裡也沒有,水井裡也沒有,真是奇了怪了。
雲奕從屋裡找到屋外,那麼大地方翻過來個遍,確定他沒留下任何記號,在院裡小木凳上坐了一會兒,琢磨著這人也不該那麼沒輕沒重地突然玩消失,就把他放在窗欞上那盆蔫了吧唧的小蔥挪了個位置,蓋住一枚銅錢,算是能告訴一聲自己來過。
臨出門想起來腰間的扇子,隔著扇袋摸一摸扇骨上的刻痕,心道還是算了。
看天色尚早,便不緊不慢地往下個地方去。
雲奕習慣去見人時那些東西,無非貴重,家中長輩教導的禮節罷了,不過她這次望見南衙威嚴肅然的正門,想了想,莫名有些心虛地打算暫且先遠遠觀望片刻。
凌肖的院子偏僻,且藏在重重綠意之中,不大顯眼,雲奕眯眼越過樹杈樹梢等等瞅見那一點房瓦,總要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南衙府邸裡的地方。
一片靜謐,日光從樹梢灑下,門窗皆是關著,悄無聲息,像是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