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只說到這,雲奕對鏡捏著小筆在眼尾臉側塗塗抹抹,片刻後滿意收手,待臉上藥水晾乾,走到窗前往外望了望,微風吹鼓她的衣衫。
回眸對他玩味一笑,“好自為之啊,晏子初。”說罷一躍而下,眨眼間消失在他面前。
晏子初愣了下,隨即從搖椅上猛地彈起來衝到窗前,伸長脖子往下看,哭笑不得,“你做什麼不走大門?”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雲奕已往遠走去,不以為意地朝後面對他擺擺手。
晏子初嘆氣,伸手替她拂了拂窗臺。
時間尚早,索性也就靠在這吹會兒風,發會兒呆。
出神時百無聊賴盯著那兩枝大老遠送過來的醉芙蓉看,沒一會便被曬得渾身懶洋洋地發軟,無意識伸手一揪,指尖揉捏了幾下絲綢般的柔軟。
等會,什麼東西會是絲綢般的柔軟?
晏子初僵硬低頭,率先看到一小片緋色的花汁,而兩片被蹂躪的瞧不出原樣的花瓣可憐巴巴地夾在他指間。
這一定不是他的手。
他與之僵持片刻,冷靜無比地擦去花汁,確保一乾二淨後卻又忍不住做賊心虛地看了眼那花瓣層疊的芙蓉,一面琢磨著那麼多花瓣應該看不出來,一面欲蓋彌彰地哼起不成調的小曲火速離開。
月杏兒舉著一串冰糖葫蘆,驚訝地看他把門關得緊緊的,不由得好奇問道,“少爺?你咋把門關那麼嚴實,小姐不還在裡面麼?”
晏子初強裝鎮定,“她方才出門了啊,你沒看到麼。”
“出門?”月杏兒睜大眼,委屈地抬高聲音,“小姐又不叫我一起!”
晏箜聞聲從樓梯那探出個頭,視線在兩人間轉了個來回。
晏子初見她慢慢紅了眼圈,頓覺頭疼,連忙招呼他上來,匆匆薅了他手裡的糖葫蘆塞到月杏兒手裡,硬著頭皮安慰了幾句,“哎,她忙麼,等她回來我一定替你說她,晏箜,你帶月杏兒出去轉一圈?”
晏箜小聲開口,“少爺,我倆剛出門轉悠一圈買了糖葫蘆回來……”
“……”沉默一瞬,晏子初拍了拍他的肩頭,雲淡風輕道,“外面不只有糖葫蘆。”
入秋,桂花的香氣愈發濃重,常常在人還未反應時就悄然無聲地纏了上來。
雲奕分心看一些人家門前懸掛的白布還未取下,錯身躲開在巷中奔跑嬉鬧的小孩,下意識在附近掃視一圈,沒有發覺異樣後才轉身離開。
在拐角後才察覺出不對,身後像是無聲無息地、突然多出了個人。
這種被人跟蹤的感覺,對現在的雲奕來說其實算是新奇,畢竟在顧長雲身邊這些事都用不著她操心——
若在往日她還有閒暇轉悠著與來人周旋一二,今日不巧,有些事情趕在一起了。
雲奕若有所思地沿著小巷慢慢走,目光飛快在左右房頂上搜尋了一圈。
變動就等著在下個拐角。
身材高大的男子藏匿蹤跡是需費些心思,不過他一向謹慎,從未失手過。
但無數次從生死邊緣來回拉扯的本能,在風平浪靜的表面下瘋狂叫囂提醒他,這次與往常不一樣。
……那個人口中非比尋常的女子,大概會比之前那些人難對付一些。
不是沒有考慮到早就被人發覺然後在拐角後迎頭一擊的可能,男子抬頭掃視上方未發現不對,便飛快垂眼謹慎緊盯地面,右手不動聲色微微抬起,袖中寒芒若隱若現。
拐角後無人,不遠處巷口也無。
男子腦中那根弦幾乎是登時就繃到了最緊,抿唇果斷回身。
身後亦無人。
這窄窄的巷內他不可能跟丟,男人狠狠皺眉,正欲再探,耳邊敏感捕捉一道破空聲直直襲來,側頭躲開。
一枚黃豆粒大小的石子砸在地上,發出不小的悶響。
他望向來處,只見那名女子長身玉立,淡淡笑著站在牆後十餘步開外樹杈上,微風輕拂,枝葉沙沙作響,她的身形卻紋絲未動,優遊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