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衙巡視的愈發勤,連犄角旮旯都不肯隨意放過,雲奕避在牆後,於心中默嘆一句可真是勤勤懇懇,太對得起每月的餉銀。
她垂眸,餘光瞥身側地面上打過來的影子,其中一人肩寬腰細,身姿格外挺拔。
凌肖眼底壓著血絲,在少人處,神情隱約透出幾分疲倦。
目光描畫幾筆,至今,雲奕仍心存些古怪的不切實際的感覺,遙遠記憶中還未長開的少年身形漸漸與眼前男人成熟的輪廓重合,熟悉中透著陌生,讓人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凌肖走近,背對著牆面靜立。
他心跳較平常是有些快,不大習慣地狠狠悸動著,預感佔了上風,驅使他匆匆抬起頭左右環顧,眸光漸黯,疑心自己又發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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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沒有月光,一牆之隔,兩人的影子皆藏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雲奕屏著呼吸,聽牆後沒了動靜,耐心等了一柱香的時間,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迅速離去。
幾乎是在灰色披風一角消失在拐角後的同時,鬼使神差等在牆後的凌肖猛然有了反應,眸光銳利,即刻飛身如同鬼魅地攀上牆頭。
牆後空無一人。
他不死心,目光一寸寸刮過視野內可藏身之處,可惜一無所獲。
汪習發覺他沒有跟上,急匆匆跑回來看發生了何事,被牆頭上臉色陰沉的人嚇了一跳,挪過去小心開口問道,“頭兒?怎麼了這是?”
“無事,”凌肖蒼白無力地扣緊了刀鞘,自嘲一般勾了勾唇,然而後背忽地僵硬,汪習還未再開口,便措不及防地看著他躍到了牆的那側。
“?”咋回事這是?難不成還有藏匿的賊寇?
汪習心裡直犯嘀咕,連忙繞過去看到底是怎麼了。
凌肖定定望著地面,心跳一聲大過一聲。
有人曾在這裡站過,就在不久前,離開時不小心踩走了丁點從牆上掉下來堆在牆根處的灰土。
深藏心底的名字呼之欲出,他直覺是那人。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其餘微不可察的跡象逐漸開始明瞭,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毫無聲息的身手,空氣中消散的僅剩絲縷的冷香,無一不在昭告著那人不久前就站在這裡,與他咫尺為鄰的地方。
汪習不明所以,順著他的目光看了半天,茫然道,“怎麼了啊這是?有人偷偷跟著咱們?”
凌肖搖頭,靜默良久,彷彿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道,“無事,沒有人跟著。”
睫羽掩下眼底失落——若有人特意是來跟著他的就好了。
汪習不懂他在遺憾什麼,只將他臉上倦色看在眼裡,催他快些回去歇息。
這次凌肖沒有推辭,頷首與他告別。
汪習目送他走遠,唸叨一句奇怪,突然驚醒自己不該傻愣在這,匆匆跑回去尋廣超。
漂浮的水汽恍若凝成實質沾溼衣角,如蘇柴蘭不在,百戲勾欄在夜裡帶給人的詭譎怪誕仍是濃重。
雲奕止住步子,側眸望向長街盡頭一處空蕩蕩的三層小樓。
焦黑,殘破,搖搖欲墜,看來走之前什麼都不願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