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叩門。
凌肖於黑暗中驚醒,猛地掀被無聲翻身躍起,眨眼間抽出壓在枕下的長刀,半跪於地上,身形微微前傾,端的是一個可即時進攻的姿勢。
來人似乎是很著急,不等細聽裡面動靜,又重重叩了叩門,一心要將人喚起。
“凌大人!凌大人!您可在裡面?!”
聲音刻意壓低,明明急切卻又像是不想讓他人發覺。
凌肖聽出是宮裡的人,眸光銳利冰冷,面上閃過厭惡神色,指腹一壓,不著痕跡地將身側出鞘寒光合起。
福善德在這寒氣彌散的雨夜愣是急得額頭冒汗,他正欲再敲門,忽見眼前兩扇門板從裡開啟,男人高大挺拔的影子一下子罩住自己。
凌肖語氣平靜,垂眸望他,“福公公,深夜來訪,敢問是因為何事?”
福善德連忙擠出來個笑,道,“深夜叨擾實在是失禮……皇上請凌大人進宮,還請大人即刻動身,隨奴婢一起往宮中去罷。”
凌肖聽完,面色仍無一絲波瀾,當下就要邁步出來。
福善德後知後覺他只穿了單衣,驚呼一聲將人攔下,哭笑不得,“哎,凌大人,您再穿件衣裳,這還正下著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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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客氣地朝他點了下頭,“勞公公稍等。”
他瞥眼不遠處被風吹得枝葉零落的梨樹,轉身回去屋中,面無表情探手要取架上的玄色錦袍,忽而一頓,擰眉思索少頃,改為從櫃中拿出件稍厚些的鷃藍色外衣穿上,束上護腕帶上佩刀出門,婉拒了福善德替他撐傘的打算,自己撐了汪習留下的傘大步闖入夜中。
福善德急忙跟上。
宮牆冰冷幽深,千篇一律的暗紅彷彿深不可測,經雨水浸溼,透出粘膩鮮血一般的腥氣。
凌肖幾不可察地擰眉,抖落雨水時微微傾斜傘面,遮擋住身後若有似無的目光。
伸長脖子終於看見宮門下一人焦急地朝這邊打個手勢,福善德臉色突變,快走幾步輕聲催人,“還請大人先行一步,皇上正在御書房等候大人,奴婢還有其他事,恐怕耽誤了大人行身。”
凌肖側眸望他,不置可否,略一頷首加快腳步。
福善德於宮門下與徒弟一起目送他獨身走向在雨夜中愈發氣勢巍峨的宮殿,心中暗暗捏了把汗,少時,余光中另有兩人冒雨遠遠從另一側宮門行出,這才緩緩鬆了口氣。
方善學似有所感回頭,視線飛快巡視一週,只看見一行侍衛穿著特製的披風步伐整齊走過,別無其它。
方躍節已上了馬車,皺眉思索方才皇上的吩咐,察覺他久不上車,出聲喚道,“怎麼了?”
“無事,”方善學盯著某處淡淡勾了勾唇,露出個冷笑,回身後神情恢復常色,鑽入馬車。
還真是四面撒網,雞卵不往一個籃子裡擱。
風裹著樹枝打在窗上,沈麟還未睡下,蹙眉往外看了一眼,擔心樹枝刮破糊在外面的窗紙。
他靠坐起來聽了片刻,跂了木屐裹上外衣,推開窗伸手胡亂摸索了一陣,沒摸到破口的地方。
只這麼一會風就把他身上的熱意吹散,沈麟小小打個哆嗦,將要把窗子放下重新關好時,院中忽然咯噔響了一下。
他怔然抬頭,馬上回身拿來燈舉著往院中望,但天太黑,院子裡的一切都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咯噔又響了一下。
敏銳望去看了半天,才發覺是嵌在牆頭的石子脫落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響。
這小院有些年頭,建起來時也沒那麼用心,掉幾塊石頭沒什麼稀奇的。
沈麟猶豫著放下窗子,莫名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
小石子掉在地上的聲音……
次日,匡求肩上蹲坐著狸奴,剛一進門就看見早早過來的他蹲在地上仔細摸索著什麼,忍不住好奇,“找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