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繡有暗紋的寬袖,在周圍燈火的照耀下像是皎潔月光在其上緩緩流淌,那冷麵侍衛將車簾整個撩到一旁,一位玉樹臨風、面白如玉的公子露了臉。
月白色的裡襯顯得他愈發俊朗,銀鑲白玉腰封勾勒勁瘦腰身,手持一把湘妃竹骨折扇,腰間綴金玉掛飾——身下端坐一輛輕巧素輿,竟是個腿腳不大方便的貴公子。
陸沉察覺到周圍目光若有似無地匯聚過來,不自覺皺起眉頭,冷冷環視四周,抬臂將顧長雲連人帶輿平穩端下來。
有人認出這是明平侯,當下背後一涼收回視線,可有耐不住好奇,偷偷來看。
掌櫃的後知後覺認出一干人等的身份,心中突突地跳,正欲賠笑上前,卻見明平侯莫名往旁邊移了移,抬眸望向車內。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車內難不成還有人?
能讓明平侯帶著來金玉軒的,一定是位貌美如花的美人罷?
跟在掌櫃身後的兩個小子不自覺屏住呼吸,心裡有些癢癢地朝車內張望,顧長雲似笑非笑朝他們的方向輕飄飄一瞥,兩人登時頭皮一麻,連忙低頭不敢亂看。
掌櫃笑容僵在臉上,心裡將這兩個不懂事的毛頭小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可不是他們能得罪的人。
雲奕低頭時不動聲色扶了把側額,換上副嬌羞神情,姿態柔美地俯身出來馬車,長睫微顫緩緩抬眸,視線一寸寸掃過眼前情狀,溫溫柔柔地落回顧長雲身上。
醉芙蓉乃是最為名貴的一種,花瓣嬌柔層疊,初開時為雪白,漸漸變為緋色,因此,有時能見一朵醉芙蓉同時染了雪白嫣紅,一色皎潔一色嫵媚,交融一花之上,別有風姿。
眼前這位美人髮鬢間簪的便是這種醉芙蓉,芙蓉花色珍貴,再配上金玉首飾,卻不及美人三分驚豔。
吸氣聲出於本能,遮掩不及,顧長雲只覺心中悔意更甚,壓下眉間躁鬱,抬手伸於她。
雲奕莞爾,指尖剛虛虛置於他手心便被攥緊,顧長雲低聲道小心腳下,牽她一階一階下來地上。
雲奕輕輕撥了下衣裙,繼而便乖順地站到他身側,略有些不安地鬆鬆環住他的小臂。
一時間,多數人竟未能反應過來為何明平侯好端端的坐上了素輿,所有或驚豔或詫異探究的目光盡數讓雲奕接了個完。
說不緊張是假,一顆心輕飄飄的愣是不敢落到實處,雲奕小小喘了口氣,斜眸對上顧長雲藏了笑意的眼,麵皮慢慢浮上來潤潤的紅。
顧長雲捨不得大庭廣眾逗她,只將人往身側攏了攏。
站在一旁的陸沉接到他眼神授意,面無表情上前把他端上臺階。
顧長雲神情坦然自若,牽著雲奕的手對滿臉僵笑的掌櫃點了點頭,問道,“近日可有水頭好的玉石?或是新打造的好樣式,勞幾位全拿出來讓這位姑娘看看有沒有稱心的。”
周圍留步看熱鬧的人齊齊睜大了眼,嘖嘖感慨。
這位姑娘好生有福氣,攀上了明平侯這根粗壯的梧桐枝兒,也怪不得,需得是如此這般的絕色佳人,才能入得了閱盡人間春色的明平侯的眼。
掌櫃的連聲稱是,一行人剛進門,屋中的三四個客人便自覺退到了一邊,大氣不敢出。
打雜的少年後腦上捱了一下,被催著去取櫃子上的錦盒來,動作間悄悄瞥明平侯身側女子一眼,見她周身氣度大方優雅,既未沾染風塵氣息又無愛慕虛榮之態,心中暗自稱奇,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雲奕彷彿視他人於無物,溫順地垂著眸和顧長雲輕聲說話,顧長雲縱容她在寬大袖衫的掩飾下在自己手背上畫圈的小動作,蒼白的臉上微微有了點血色,微笑道,“別隻顧著和我貼在一處,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雲奕朝他淺淺一笑,認真看了看開啟後襬在案上的幾個錦盒。
瓔珞,手鐲,髮釵耳飾,皆是成套的首飾,寶石顏色上好,但款式太過中規中矩,顧長雲自己瞧著就覺沒什麼意思,索然無味移開目光,皺眉,“沒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