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除顧長雲外,其他人第一次見雲奕烹茶。
廊下置一小几,一團墊,雲奕跪坐其上,慢條斯理挽袖,神情恬靜柔和,用小巧茶刀從茶餅分層處輕輕撬取,溫壺滌具,投茶潤茶,蓋碗清雅靈便,適宜沖茶浸潤。
白玉茶盞晶瑩剔透,陳年普洱茶香醇厚,盞中似是一汪潤澤的琥珀,倒映出一雙新人相視而笑的身影。
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神龕上香菸嫋嫋,微微模糊了正中間兩塊牌位上的字詞。
皇天后土可做見證,親朋好友笑臉相賀,窗外傳來陣陣悅耳鳥鳴,夾雜桂花的甜香,一時間,顧家上上下下不約而同放下手中夥計,含笑望向某處方向。
拜天地見父母,堂上恍惚間像是坐了兩位長輩,父親浩氣凜然,眼角含著明顯的笑意,母親風華絕代,氣質溫婉又不失端莊大氣,笑得很是欣慰動容。
雲奕怔愣一瞬,回神眼眶卻已泛紅,雙手將茶盞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呈上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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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雲的目光不動聲色從她露出的一截腕子上挪到纖細的指,兩處碧色瑩著不同的光澤,後背忽地起了涼意,微風撫過脊樑,過耳恍若是一聲欣慰的嘆息。
已不再是少年郎的明平侯一頓,低眸,眨去眼角一絲水光。
兩人起身出門後眼尾皆是染了緋色,旁人善解人意未曾提起,連阿驛都乖巧地說了句吉祥話祝賀。
三花被他困在懷裡好奇地探頭看,此時見終於得了兩人注意,像是要連著剛才的份一起補上似的,忙不迭地咪咪嗲叫,朝兩人著急揮動小爪。
雲奕主動勾上顧長雲的手腕,情切地同他十指相握。
在和煦的、裹著桂花香氣的微風中,顧長雲眼裡盛有細碎的光,抬起手,一個吻輕輕落在她的手上,半個疊上玉石,半個貼在指根。
雲奕被他這麼個溫情無限的動作弄的冷不丁紅了臉,熱意上漲,顧長雲按捺不住心意,急切地低下頭鼻尖碰一碰她的耳廓,礙於眾人,並沒有多動唇舌。
雲奕遭不住似的想要退開些,被他攔腰環住,親密相纏的呼吸間滿是欲語還休的潮意。
非禮勿視,白清實從容不迫地抬手,遮住了阿驛的眼。
阿驛茫茫然地跟著做,抬手擋住了在懷裡扭動小身子的三花的腦袋。
陸沉察覺到他們兩人的動作,面上不由得生出幾分無奈。
“好了,”顧長雲像是才注意到眾人還在,清咳一聲,“今日是個好日子,府裡的人自去賬房多領一份月例銀錢,算是沾沾喜氣。”
王管家笑呵呵地用袖子按一按眼角,不住地點頭稱是。
三花終於到了最喜歡的懷抱,愜意地窩成一團,隨兩人回去房中。
王爺府,趙遠生歪在榻上唉聲嘆氣,叫苦連天,窗外懸著金銀打造的鳥籠,小門開啟,各色的鳥兒雀兒或乖巧待在籠中啄食飲水,或站在欄杆上探頭探腦,啁啾鳥語。
“哎……”趙遠生翻身,面朝著窗外,皺著眉望著外面景色發愣。
他並非是覺得這鳥雀吵鬧,而是發愁該如何給龍椅上那位一個滿意的交代——明平侯跟他一起廝混出了事,這事頭兒是因誰而起,事態不妙,還不好說啊。
而且昨兒京城又出了那麼大的亂子,聽聞皇宮裡都混進了歹人,南北兩衙又是淌滿手的淋漓鮮血,朝臣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嘶,那種風花雪月之地不能登大雅之堂,這可該如何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