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次祖宗仍是懶得理他,還沒等他站穩就轉身離去。
暗色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從梢頭洩下的月光再追不上他的腳步,不甘心地漫在黑暗同皎潔分裂的邊緣。
“小氣巴拉的,”卯蚩嘟嘟囔囔地重新一屁股坐下,把銀子揣懷裡了,“都親自來了,這人咋不自個兒去周圍鎮上找找哩……”
火堆裡噼裡啪啦蹦出來一個花生殼崩他臉上,唬了他一跳,掩飾地摸摸麵皮邊緣,扭頭看人有沒有回來,不敢亂說話了。
此時,晏家莊深夜有一人拜訪。
仇俠一手提著一串禮盒,衣上尚帶著溼潤的涼意,微微氣喘地站在門外叩門。
守門人問了姓名去裡面傳報了,他安靜等著,忽而抬頭,察覺一絲微妙的不詳。
轉身走到下山的階前,目光警惕地在朦朧月色下搜尋。
晏楠剛開啟門,便看見了他略顯僵硬的背影。
因紅綢和幽深山林的確是不大合適,小姐只下山一次回來就趕去找他讓人把那漫山遍野的綢緞給去了,只是他們覺得喜事剛辦完就撤東西不好,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只將紅綢去了,把那些小小的平安結隔一段路給留了一個。
山間樹木高大,枝繁葉茂,夜間看不真切,難窺形影。
但倘若居高臨下看去,藉著月色尚能隱約瞧見一兩點不一般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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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俠緩緩攥緊了拳。
晏楠頓了頓,慢條斯理走出門,道,“仇少主,深夜來訪,不知所為何事?”
仇俠緩緩回頭,語氣還算冷靜,“多有打擾,不知晏家主是否歇下,在下有要事交代。”
晏楠詫異抬眉,還算側身讓了讓,“不巧,天色已晚,家主已歇下數刻,仇少主請進來罷,委屈先在莊中歇上一晚,明日再談。”
仇俠眼底暗藏的急切和期望漸漸泯滅,最終歸於平靜。
禮盒不輕,裝著精心挑選卻又不失禮節的茶葉點心等等,細細的絲繩在他指上勒出淺淺的痕跡,仇俠垂眸,淡聲道謝。
若不是找晏子初,便沒機會見晏家小姐。
可他舟車勞頓,卻忽略了一事……不知現如今,晏家小姐還在不在莊內,等他有機會“偶然間”見上一面。
仇俠跨入門,蹙眉,鬼使神差地再次轉身朝山下望去。
微風拂動葉浪,仇家也在山上,這聲音他自小聽著,已是十分熟悉,此時卻彷彿融入了其他東西,變得有些陌生刺耳。
“仇少主,這邊請。”
晏楠接過守門人遞來的提燈,對他輕輕頷首。
仇俠收回目光,眼尾似有異色,沉默不語地隨他步入園內。
睡是睡不著的,晏子初擰眉端坐於案後,一手輕輕揉著顳穴,臉上堆滿了“哎我這妹妹行情太好這可怎麼行”的微妙自得,伸手,“茶。”
晏斂欲言又止地瞥他一眼。
嗯……不論怎麼明日要和這給小姐行情添一把火的公子見面的還是您。
晏子初接過他遞來的釅茶喝了幾口,眼下是遮不住的青黑,問,“那一批摻了禁物的貨查出來源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