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面石壁突然顫動,在他探究的目光中開啟二十來個巴掌大小的暗格,銅製的、泛著寒光的蛇頭悄然探出,精準無比地在托盤上轉動到他的方向。
顧長雲似是瞭然地抬了下眉。
……蛇窟?
鋒利的獠牙開合些許,像是某種預兆,在輕輕幾聲錯雜的“咔”後,細細地噴出淡紫色的煙霧。
“!”這是意料之外了,顧長雲一怔,下意識掩蓋口鼻,不可置信的同時,心口的軟肉像是被一把鈍刀反覆磋磨,層層疊疊地湧上來心疼和無力。
而這只是開始。
還有上百種不用的機關隱藏在石壁下或是角落裡,飛刀、暗箭,或是其他的一些,將會在人防不勝防時陡然開啟,排列間變幻莫測。
在這種日復一日的練習下,躲避危險必然能成為本能。
顧長雲眉頭緊皺,只覺得胸口沉悶,頸側青筋浮現,雙手緊攥成骨節用力到發白卻無法舒緩半分鬱氣。
果然,晏家人絕不會做無用功,從剛開始那群少年人的戲弄,到雨落臺上的切磋,隨時隨地的偷襲和磨練,不僅是屬於“孃家人”的試探和檢驗,更是在一一昭告著雲奕的過去究竟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
身後頂上沉默著出現一排小蛇頭,緩緩張開獠牙,疾如雷電地射出數排細如牛毛的針刺,避無可避,顯然是為了逼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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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觸即發,顧長雲猛然抬眸,毫不猶豫地往前幾個跨步,直接縱身一躍。
石壁上的火舌恍若凝固,銅製蛇頭冷漠地俯視這一個不知好歹的陌生來客。
藥廬中,沉睡著的雲奕若有所感,眉頭輕輕蹙起,十指忽而蜷起,指甲劃過身下蒲席,細微聲響引得桌邊守著她的晏澄側目。
撥弄手串的動作一停,晏澄瞥了眼窗外,無奈地嘆一口氣,玩笑地想,好麼,這兩人還真是心有靈犀,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拖來椅子坐到床邊,凝神靜氣,再一次捻轉她小臂上的金針。
日暮西沉,絢爛的晚霞被框在窗子裡,將房間的地上安靜地染紅一小塊。
守在外間的晏澄耳尖微動,抬頭往外看去,靜默良久,輕輕笑了下起身走出房門。
雲奕正在慢慢醒來,她的意識彷彿在溫泉裡浮浮沉沉,耳邊的聲音全都模糊成溫吞一片。
但還是能在第一時間敏銳覺察到有人走了進來。
一抹陰影籠罩下來。
熟悉的松香夾雜了極淡的水氣,空氣中多出一絲似有若無的腥甜氣味。
雲奕茫然地嗅了嗅。
顧長雲半跪在床邊,發覺她的小動作後眸色變得更為溫軟,將她冰冷的指尖攏入掌心,輕輕呵氣暖著,又心疼地去吹她小臂上針灸留下的痕跡。
若是這時晏澄從窗外看見他眉頭緊鎖的神色,怕不是要懷疑自己醫術不精擰針時沒控制好力道給人弄出血點了。
縈繞在鼻尖前的血味漸漸濃重到清晰可聞的地步,雲奕眼皮微顫,不安地抬了抬指尖。
“雲兒?”顧長雲連忙低頭親了親她的手,“是我。”
還在迷糊中的雲奕唇邊露出一抹笑意,艱難地虛虛勾住一截修長手指,“唔。”
顧長雲一雙眼睛又黑又沉,像幽深寂靜的潭水,平靜的表面下暗流洶湧,他壓制住一些蠢蠢欲動的情緒,愛憐地笑笑,“嗯,認出來我了?”
帷幔柔柔垂下,這一小片天地裡是令人心安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