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兩天,他們所有的默契和訓練有素盡收於顧長雲眼底,心中不覺讚歎京都最精銳的軍隊與之相比也要遜色幾分,不下於曾經顧氏部下靈活多變的遊行衛。
想到這,顧長雲的思緒短暫地飄遠,晏楠驅馬靠近,飛快朝他點一點頭,小聲道句得罪,俯身掀開門簾往內看了一眼,見雲奕睡沉,示意駕車之人留神,切勿驚馬疾奔。
林中時有蟲鳴,晏塵縮著脖子蔫蔫從晏子初身邊退開,心如死灰地謹記自己回去還得掃上半月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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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初眉間隱含薄怒,沒了周旋的耐心,果斷吩咐晏楠帶幾人鋪開搜尋,將這單單一個小賊或是連著其他同夥一併艱難粗暴地抓來。
晏楠拍了拍與他擦身而過的晏塵的肩頭,以示同情。
數人如同鬼魅般眨眼間消失於密林的陰影中,氣氛陡然肅殺。
晏塵亦下了馬,同晏溪一起朝某個方向去。
晏溪低著頭跟在他身後,瞧著有些心不在焉,倒是往日一逮著空就偷閒的晏塵反過來,滿臉稀奇又不可置信地催他用些心。
晏溪嫌棄地拍開他的手,徑直憑直覺朝水邊走去。
“哎,說你幾句還不樂意了,別幹傻事啊,”晏塵摸摸被他打到的地方,嘴上非要再佔一佔他的便宜。
晏溪捂住耳朵跑開,跑到江邊蹲下。
許是因這一段江邊生長的灌木太過濃密,長長的枝條漫入水中,伴隨著微微的腐氣和潮溼,日積月累暈染出大團墨綠的陰影。
晏塵躍上石塊往水裡看,疑道,“這裡的岸邊都那麼深了?”
晏溪縈繞在心頭的莫名情緒揮之不去,左眼皮跳,伸手想要拉他,“你下來點……”
他話音未落,一隻慘白慘白,如同水鬼的手猛地從綠影中探出,一把抓住了晏塵的腳踝,往下狠狠一拽。
暗色的布料在指尖前一晃,晏溪瞳孔驟縮,眼睜睜看著晏塵一晃神掉了下去,砸起的大片水花飛濺到了他的臉上。
“?”晏溪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猛然驚醒,一腳踏上那塊石頭,驚呼,“晏塵?!”
片刻後,渾身溼透、肩膀上還掛著幾條水草的晏塵拎著什麼綠幽幽的東西,氣勢洶洶蹚水回到了岸上。
岸邊聚集了多數人,晏溪就站在他落水處,神色晦暗不明。
晏塵咳出幾口水,萬分嫌棄地抹了把臉,揮手喊他,“我這呢!”
晏溪繃著小臉大步跑去,搶過他手裡的人形狠狠甩到石灘上。
嘴裡一股怪味,晏塵呸了呸,乾淨利落地脫掉外衣一根手指挑著,低頭打量一遍全是青苔汙穢。
晏楠送上布巾和乾爽衣物,將兩人輕輕撥到後面,“行了,人找出來了,歇著罷。”
白彡梨饒有興致地湊來看熱鬧,詫異,“這還是個小孩吧?”
墨黑和濃綠纏在一起,來人披頭散髮,幾乎看不出他穿的衣裳是褐色,也看不清臉。
手肘和肩胛凸起的骨節很不自然,裸露出來的僅僅一小塊皮肉透著病態的蒼白。
白彡梨下意識皺起眉。
晏子初亦在無聲打量,看他默默直起身來,不管周圍那麼多人,自顧自埋頭摘下身上的草葉草梗扔到地上。
居然有幾分處變不驚的意思,這人慢悠悠抬頭,目光飛速轉了一圈,最終定在遠處的馬車身上。
“呵,”晏子初意識到此人又想跟雲奕牽扯上什麼干係,唇邊笑意淡淡,一雙眼睛卻如鎖定獵物的鷹隼般銳利冰冷,喃喃自語,“看來這也是個不怕死的。”
他意有所指,目光無痕掠過馬車旁的顧長雲,重回到死死盯著馬車的少年身上。
這人大概一直潛在水裡走的水路,臉上不知沾染了淤泥還是什麼,黑乎乎抹了好幾道,頭髮上也全是,髮間甚至掛著兩三根水草,溼漉漉地往下滴著汙水。
黑白交雜,看著十分礙眼。
晏子初臉色更陰沉了些,“給他弄乾淨。”
誰曾想少年聽了這句話忽然又開始劇烈掙扎,趁著晏塵手上沾了滑膩淤泥,猛地掙開跌跌撞撞就朝河邊跑去,卻被眼疾手快的晏斂一把揪住後領,險些摔個趔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