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溪在背後偷偷翻他白眼,晏珅壓下唇邊揚起的弧度,輕咳一聲,貼心地遞上地圖。
晏塵訕訕接過,餘光一抹黑影飛快閃過,周身氣勢陡然一變,當機立斷翻手擲出暗器。
刀刃擦過皮肉一聲悶響,黑影狼狽地倒地一滾,滑下了矮坡。
水花濺起,晏珅開口喊過去的兩人過來,“下水逃了,是地下暗河。”
“膽子真夠大的,”晏塵嗤笑,“懶得理他,居然跟到了現在。”
晏溪驅馬靠近,探頭順著在月色下泛著清冷波光的河道看去,不遠處山腳一黑漆漆溶洞,配上兩邊張牙舞爪的枝杈影子,像極了怪物的血盆大口。
“荷花鎮……”晏塵苦惱地對著地圖比劃半天,瞥他,“別看了,仔細掉下去被水鬼抓走吃了。”
晏溪微微縮了縮脖子,小聲埋怨,“就會嚇人。”
晏珅看他緊鎖眉頭,樣子比方才發現跟蹤者還要猙獰,無奈攤開掌心,“我來帶路罷。”
晏塵連忙把地圖給他,一臉解脫地跑去後面撓晏溪癢癢,威脅他將方才說自己的壞話重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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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溪若無其事騎馬繞到另一旁去。
晏珅抿唇微笑,頰邊旋起一個不甚明顯的酒渦,一揚韁繩,帶眾人朝荷花鎮的方向拐去。
京都,百戲勾欄,夜幕沉沉地壓下來,驅退三分燭光帶來的暖意。
竹簾捲起半扇,扎朵搬了小板凳靠著門框,一邊和旁邊納涼的婦人小孩說著話,一邊用小刀削一大塊木頭,指腹抵著刀背異常靈活地遊走,不多時便修理出一個面具的雛形。
屋裡傳出被刻意壓低的咳嗽聲,扎朵耳尖一動,忙放下手中活計跑回屋裡,著急忙慌扒開竹屏風,“阿兄,你怎麼樣?哪裡又不舒服?”
榻上的人無奈苦笑,慢慢翻身向外,一手攥著絲帕,眼尾一抹紅痕襯在蒼白的臉上,竟莫名顯出幾分妖冶。
扎西撐起身子靠坐在床頭,溫柔笑了下,帶著安撫的意味,“我沒事。”
扎朵才不相信,抿緊唇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扎西眨眨眼,“那幫我倒碗水來?”
趁她轉身去外間倒水的當,他神色冷靜開啟暗格快速從木盒裡拿出一粒藥丸吞下,喉間登時蔓延上濃濃的血腥味。
舌尖微微發麻,扎西面不改色含笑接過水碗,溫度恰好的清水一點點帶走口中腥澀,卻沒有留下一星半點屬於草藥的回甘。
扎朵面上仍是擔心,捧著空水碗猶豫問,“阿兄,還要喝水嗎?你一天沒怎麼吃東西了……”
被溫水滋潤的唇總算多了些血色,扎西心知總得讓她放心,想想說了個簡單好做的陶罐粥的名字,這才將面露喜色的扎朵支走。
床尾掛了一串梔子花,是今日丁其來送東西時給扎朵帶的,嫋嫋香氣溫和地溢滿整間屋子,竹屏風被重新合上,外面桌上的燈燭暈染的光亮隱隱透進來,那串潔白悄無聲息照映著,在陰影中像是自身在發著皎潔的清透微光。
像是自己本身在發光一般。
扎西疲憊地靠在床頭,靜靜注視著它,沒什麼意味地牽了牽唇角。
花香好似化為實質,溫柔地向他襲來,緩緩縈繞全身,對於驅趕傷口處的疼痛好似起了一些效用。
他小心坐起來些,斜睨著外面扎朵來去的影子,擰眉脫下外衫解開裡衣衣帶,清瘦白皙的腰身被層層紗布裹著,病中美人垂眸,額髮輕輕滑下,眼底不經意流露出一絲脆弱。
然而等他完全將裡衣褪到臂彎間,顯露出的肩臂線條卻緊緻結實,像是還未能完全適應這副瘦骨稜稜的身子。
扎西仔細端詳自己這副身子,似乎很陌生。
丁其帶來的藥很好用,傷口正飛快癒合,不多時便會成為一道淡粉色的疤痕,若是每日悉心塗抹雪蓮膏,肌膚恍若新生連一絲受過傷的痕跡都尋不到。
門口傳來三聲輕響,停頓幾息後又三下,禮貌得像是怕驚擾屋子裡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