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很快反應過來這女子原是衝著洪倉來的,登時自心底生出不滿,冷冷橫他一眼,意思是讓他自己找的麻煩自己解決。
洪倉身形一僵,嘴唇上下輕輕碰了碰,臉色蒼白地走到了最前面。
雲奕憐憫地望著他,勾了勾唇。
她每往前一步都引得面前人心肝一顫,洪倉剛想回頭,餘光窺得抱著蠟燭匣子的黑衣人腳下一抹,漆黑的衣袍高高揚起,藉著面前三人的遮擋飛快向後退去,鑽進陰冷的林中消失不見。
雲奕惋惜地偏了偏頭,自言自語,“到底什麼好東西,連看一眼都不讓,小氣。”
洪倉臉色一沉,其餘兩人臉色也不算好,不過他們尚以為三人加起來,對付眼前這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綽綽有餘,於是被留下斷後沒說什麼怨言,畢竟祭祀的事情要緊。
雲奕一點都不擔心溜走的那人,同面前緊繃的三人對比鮮明,饒有趣味地打量他們穿著。
“還是一身黑袍子,古亭是捨不得給你們扯其他顏色的布料做衣裳嗎?”
古亭是誰?洪倉心中浮上疑惑。
另兩人神色一變,這女子竟知曉他們前任祭司的名字……
雲奕斜睨洪倉,看他的驚訝不像是裝出來的樣子,默嘆一句又是個被人拐帶的孩子,一下子失了興趣,懶得在他們身上多浪費時間,袖中雪刃蹲出,殺意驟現。
洪倉瞳孔一縮,猛地從腰間抽出武器應敵。
雲奕沒管後面兩人蠢蠢欲動搞小動作的手,盯著他手中一柄長劍,眉頭緊蹙起來,語氣夾雜著凜冽寒意,氣勢逼人。
“這柄劍哪來的?”
洪倉不願承認一開始就被她壓一頭,硬著頭皮回道,“與你何干!”
另兩人不解的目光隨之移到他手中。
雲奕隱隱猜到這柄劍的來歷,當真動了怒,冷笑,“劍乃器中君子,你也配用劍?”
洪倉瞬間惱了,低頭看了眼手中寒光流動,暗含鋒芒的長劍。
這柄劍是他立第一次功得的賞賜,有人帶他去了間裝有各色兵器的庫房,庫房裡灰塵撲面,嗆得人捂著鼻子咳嗽兩聲,擺擺手讓他進去自己挑。
幾口箱子裡風格迥異的兵器皆蒙了塵,他一一仔細觀摩,心嘆可惜,一眼相中這柄長劍。
饒是蒙塵封鞘,也擋不住其淺淺流光,劍身細長輕薄,拔劍銀光乍現,寒意氣勢滂沱傾洩而出。
洪倉已在江湖中行走數年,自然認得這是小有名氣的君子劍,巨大的狂喜登時席捲心神,他回眸望一眼等在門外打哈欠的人影,目光帶了些譏諷。
想來這裡的人都是有眼無珠,不識名器。
可若是他再有些見識,便能發現那一長一短是赫赫有名的陰陽雙刀,牆上隨便掛著的弓弩是神機營出品……整個庫房,十有五六都不是凡品。
他裝作鎮靜地將劍握在手中,意思意思看了些別的,磨蹭半天才走出去。
外面的人看見他手裡的劍笑笑沒說什麼,麻利落了鎖收好鑰匙回去交差。
洪倉心情微妙地望著他的背影遠去,握著這柄君子劍,一時有些茫然。
……這劍,怎麼會在這種看管不嚴的庫房裡?
洪倉想起舊事有些恍神,眼前猛一模糊,視線內殘影閃過,冷光快速接近,幸好身後有人拉他一把,他驚愕後仰,後知後覺方才的刀尖距他眉心不足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