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山夜間水氣濃重沾溼外衣,晏子初神色複雜凝視地上一處火烤的痕跡,眼皮不安狂跳。
晏塵摩挲著下巴移過來,忍笑道,“哎哥,你這瞅出來啥災星惡兆了?眼皮跳的跟魚打擺似的。”
還真有可能被他說對了,晏子初嘴角一抽,“你以為我想?”
晏塵被他這語氣中自帶的濃濃幽怨震得一激靈,“……哥你沒事吧?”
晏子初被突如其來一陣心累弄得不想說話,扶額朝他擺擺手示意他哪涼快哪待著去。
晏溪小聲對移回來的晏塵道,“哥心情本就不爽快,你還偏要去招他。”
“我那不是看他成天皺著眉頭,臉黑的跟鍋底一樣?”晏塵振振有詞,被晏子初瞪了一眼後收斂不少,小聲嘟囔,“這次來太白山小姐知道了肯定要鬧,咱哥已經煩好幾天了。”
晏溪認真地想了想,贊同點頭,“你說得對。”
晏塵頓時笑開花,“還是小溪懂……”
“但你只會讓哥更煩,說不定加上你還要多煩幾天。”晏溪表情無辜,態度十分誠懇。
晏塵一哽,想想好像還真是這個理,憋屈得半晌沒說話。
他們幾個說著話氣氛還能輕鬆些,因此晏子初才忍著沒去把晏塵的嘴捂上,眼不見心不煩地揀了個清淨地坐下想心事。
雲奕那丫頭說不定真的跟來了,輕裝簡行,若是發覺得早可能比他們都要往深處去。
別說太白山中野獸雜多,地形奇怪,喋血教那群喪心病狂的畜生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照她的性子肯定是一個人來的……
晏子初越想越頭疼,這幾日加起來,都沒有發現了像是雲奕蹤跡的那瞬心累。
對不住了伯父伯母,他也很納悶自己到底怎麼把這丫頭教養成這樣的。
從來沒聽過話,淨會氣人。
另一側雲奕似有所感地打個噴嚏,望向遠處的群青深處。
倫珠察覺她的動作,溫聲問了一句,“怎麼了麼?”
“總覺得晏子初就在這附近,”雲奕收回目光,不以為意笑笑,“不過我們離祭壇不遠了,他在這裡也沒什麼意外。”
倫珠曾有所耳聞,江湖中魔教之一的喋血教以人血獻祭他們所信奉的鬼神,肆意誘拐綁架童男處女,在心口處插入一根銀筷,筷尾置一瓷碗,用這種殘忍無比的方法取最新鮮的心頭血。
雲奕看了眼他的表情,“你聽說過?傳言會誇大是非,但也八九不離十,唔,銀筷取血是真的。”她說這些話時就像是在閒聊今晚吃什麼,只是在提到幾個字眼時才深深皺一下眉頭,“到那時不如你留在後面?我怕後面會過來援兵……”
倫珠猜她是因為畫面過於血腥所以不想讓自己多看,有些無奈,“聽你的就好。”
眉州邊境的永定鎮,一陣匆匆的馬蹄聲打破夜的寧靜,驛站的夥計被敲門聲吵醒,披著衣裳不耐煩地起來開門,一句“深更半夜的”還沒說完,拉開門的瞬間便被眼前一眾高大魁梧的男子鎮住,再一細看每人腰間都掛了把刀!目光惶恐在眼前人身上飄了幾個來回,下意識就想關門。
汪習繃著臉,一手撐住門暗暗施力,沉聲道,“打擾了,貴店可有空房?”
夥計牙關上下打顫,“有有有……”笑得比哭還要難看,結巴道,“幾,幾位好,好漢,可是,是要住店?”
汪習面色變得古怪,不然呢?大晚上來驛站敲門敲著玩呢?
夥計在他的沉默中絕望地開啟門,哆哆嗦嗦跨過門檻出來,又發現男人後面還站著數匹高大駿馬,悍威極強,黝黑的眼睛盯著直叫人覺得背脊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