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實放下為他拭汗的帕子,喉結攢動,似是不忍直視地偏過了臉。
連翹端著溫水進來,目露擔憂,輕聲道,“白管家,讓我來罷。”
白清實點頭,讓開位置看她輕車熟路絞了溼帕子覆在顧長雲額上,輕柔地一點點拭去汗珠。
陸沉守在門外,耳尖忽然一動,後肩不動聲色往後一抵,半掩的門緩緩大開。
白清實眸色一暗,同連翹對視一眼,連翹馬上扯下床帳,白清實快步走出門,側腰被陸沉往旁側輕輕勾了一下,往後面的小門帶去。
不多時,一眾人神色各異踏入院子,為首的自然是趙貫祺,身後跟著福善德,再往後是汪仕昂和蒼陽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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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裡幾位大臣聽聞皇上要再次出宮,本著急忙慌地想去攔著,結果被趙貫祺三言兩語擋了回去,不知是誰幫著說話,提了一句明平侯病重的確該去看看,趙貫祺一回頭掃過他們一干人的表情,直接將人帶了過來。
王管家同來喜正在廚房一人各端一大碗湯麵風捲殘雲,廚娘無奈又心疼地送上一碟切好的醬牛肉,王管家道了聲謝抄起盤子就往來喜麵碗裡下了半碟,招呼他快些吃。
來福十萬火急地跑過來喊人,“師傅!人來了,烏泱泱好大一群,陸沉哥和連翹在那邊。”
王管家一邊朝他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一邊端著碗咕嚕嚕喝麵湯,臨走抄起筷子往嘴裡填了兩片醬牛肉,又往來福嘴裡塞了一大筷,含糊道,“走走走!上前面去!來喜你慢慢吃!”
來喜眼巴巴看著他們一溜小跑,聽話地吸溜一大口滑順的麵條。
顧長雲本燒得迷糊,噁心反胃感一陣陣翻湧,眉心驟然一涼,登時神臺清淨了幾分。
他漸漸聞到一股冬日裡落雪的味道,回過味是蒼陽道長來了。
汪仕昂一手緊緊攥著另一隻手的腕子,咬牙忍住鼻酸,眼圈微微發紅,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盯著顧長雲的病容。
蒼陽道長收回手,眼底笑意終於真切了些,回身對趙貫祺拱了拱手,垂眼道,“皇上明察,明平侯赤脈貫瞳,實為大凶之兆,需儘早除災化難,否則有性命之憂。”
“劫兆來勢洶洶,還請皇上下旨,允貧道快些推算天意,以求一線生機。”
一線生機,趙貫祺在口中將這四字咀嚼兩遍,目光透過他的肩上望向氣息奄奄的顧長雲。
方才,翰林院中大臣是誰開口,說要來明平侯府拜見來著?
先生看著,大臣看著,太醫看著,明平侯府眾人看著,他能說出口的只有一個答案。
王管家見狀登時跪下磕頭,身後連翹來福也跟著跪下,泣聲道,“皇上!道長救救我家侯爺!”
陸沉候在外面,眉頭輕輕一蹙,對著西北方矮身半跪,院中小侍登時跪倒一片。
諸位大臣不知所措,顫巍巍擠在廊下,低著頭只當自己是根木頭樁子。
汪仕昂心急如焚,提衣要跪。
趙貫祺眼疾手快一把挽住他,餘光飛快掠過王管家瑟瑟發抖的背脊,以及窗外景況,寒聲問,“蒼陽道長,你可有幾成把握?”
蒼陽道長不卑不亢,“僅有三成。”
趙貫祺眸色一動,“允。”
王管家等人頓時高呼萬歲。
“平身。”
王管家一骨碌爬起來,焦急差人去收拾出來一間屋子,問蒼陽道長所需何物他們好快些去準備。
趙貫祺心中冷笑,賞賜了明平侯府這些如此忠心的家丁侍女,轉身輕飄飄看向汪仕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