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奕忍住已到嘴邊的髒話,皮笑肉不笑地將他的算珠打亂,起身往後院去了。
如蘇力坐在廊下,臉上糊了一層墨綠色的藥泥,脖子上,伸出的兩條胳膊上,裸著的上半身全是藥泥,整個人都散發著幽怨的氣息。
月杏兒捧臉坐在他跟前,盯著以防他亂動蹭掉藥泥,正琢磨著他這個模樣似乎很像一道名菜,聽見身後傳來聲響,驚喜轉頭。
“小姐,你回來啦!”
雲奕從柳正口中聽了如蘇力的事,將人上下打量一遍,評價道,“真像叫花雞。”
如蘇力喉中傳出類似幼獸受傷的嗚咽聲,剛想說話,被月杏兒一個眼刀定住,可憐巴巴地眨了眨眼。
雲奕輕笑,“月杏兒是好手,敷這藥泥幾日便好了,老實聽話。”
如蘇力縮了縮脖子,老實點了點頭。
片刻後,如蘇力進屋洗去幹透的藥泥,雲奕月杏兒兩人並肩坐在廊下一人捧一碗蜜沙冰吃。
吃到半截,雲奕冷不丁道,“蟲死了嗎?”
月杏兒含著勺子反應了一下,答,“沒死,什麼都吃,長得可好了。”
語氣頗為自豪,雲奕想了想方才藥泥下如蘇力圓了一圈的臉,猜她在餵養活物這方面有天賦。
心不在焉戳了戳碗裡冰沙,雲奕道,“那就好辦,待會兒拿給我罷,我帶著走。”
月杏兒好奇側目,“帶著走?”
雲奕含糊嗯了聲,只道,“該給人送回去了。”
月杏兒乖順點頭,沒有多話,吃完冰沙洗淨碗勺便悄悄上樓取了天眼三七蟲下來給她。
小巧精緻的竹籠子,掛在腰間像是個女兒家的配飾,雲奕同幾人用過晌午飯,席上有一道叫花雞,看得如蘇力哀怨地啃了個大雞腿。
午休後出門往長樂坊去。
與此同時,南衙禁軍府邸,正坐在椅上閉目養神的凌肖耳廓微動,懷中細微一聲隱約鈴響,竟使他猛地睜眼站起,顧不上椅子擦著地面在身後一聲刺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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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雙手握拳撐著桌面,雙臂因激動而顫抖不已,眼底驚訝被飛快湧上的狂喜所取代。
雲奕她回來了。他的子寧……
外面水池邊涼蔭下大咧咧躺著的汪習聽見屋內動靜,睡眼惺忪地偏頭看去,視線中只剩下凌肖半個透露著急切的背影。
頭兒這麼著急忙慌的幹啥去了?難道是禁物之事有線索了?
他愣愣反應了一會兒,忽然麻溜翻身起來晃了晃腦袋,胡亂抄起方才被枕在腦後當枕頭的佩刀去追人,“哎,頭兒,你幹啥去?等等我啊!”
凌肖不露痕跡皺了皺眉,走得更快。
金烏西墜,暑氣還未消下去,街頭賣荷花蓮蓬的小姑娘回去換了一籃新鮮的花果,重新回到街上轉悠著叫賣。
汪習興沖沖追著凌肖一路到長樂坊所在街外,眼中冒著金光躍躍欲試,“頭兒,我早就覺得這條街不大正經,咱們從哪開始查?”
南衙禁軍的服飾太過顯眼,只略站了一站,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長樂坊門窗仍是緊閉,其內一片靜謐。
凌肖頓了頓,蹙眉,“勿要聲張。”說罷,轉身往回走。
汪習雲裡霧裡跟著轉身,“啊?”
走在他前面的凌肖忽而頓住腳,扭頭認真對他道,“這條街可查,但不是現在,我這次來是專程尋雲姑娘的,不是公務。”
汪習一臉呆滯,彷彿聽到了自己下巴掉到地上的聲音,訕訕道,“哦哦,我知道了,不是公務不是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