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來來往往,街道對面,一玄衣男子神色森冷,眉眼之間陰鬱深沉,唇線繃得很緊,目光猶如實質,逼仄壓迫,恍若四面來襲的刀刃與鎖鏈,叫囂著要置他於死地。
顧長雲認出這人是南衙禁軍副都督,凌志晨的義子凌肖。
凌肖靜立與對面酒樓簷下一酒旗下,偶有夜風掀起旗幟,陰影浮動,輕輕落在肩上,他在那站著,像是就在等顧長雲回頭看過來。
不是涉世未深,是情難自禁。
兩人一瞬間生出些莫名的默契,似是無聲較量,誰都沒有先挪開眼。
片刻,夥計小心翼翼提著一小竹籃過來,“侯爺,您要的藕粉桂花涼糕……侯爺?”
顧長雲依舊凝視窗外,杯中茶已涼。
方才那酒旗只是一卷,簷下的人影眨眼間消失不見,頓時周遭殺意倍減。
回神道謝,顧長雲心不在焉打賞茶錢,凌肖那雙狠厲嫉妒的漆黑眸子彷彿還在眼前。
凌肖怎麼會在三合樓外徘徊,來尋雲奕的?還是來針對他,這人瞧著不大對勁……
糟心。
一口氣飲盡涼茶,起身提著竹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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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平侯府,顧長雲剛進門就被院中石桌上的一堆小玩意吸引了目光,連翹捧了盞燈仔細擺在桌上,含笑坐在一旁手持團扇趕小飛蟲。
顧長雲上前問,“雲奕回來了嗎?”
連翹起身,接過他手中的竹籃,“回來過,給阿驛小少爺買了一堆小玩意,又帶著他出去玩了。”
顧長雲撥弄著桌上風車,動作一頓,“可安排人跟著?去多久了?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白管家安排了來喜來福,還有四名暗衛跟著,去了大半個時辰,算算時間快回來了,”連翹一一應答,抿唇笑道,“侯爺莫要擔心,雲姑娘說了一定會將阿驛少爺好好地帶回來。”
“我不是擔心這個……”顧長雲失笑,“這是給雲奕的,你重新裝盤了去,別悶壞了。”
連翹輕輕開啟盒蓋,幾塊白白胖胖的糕點躺在荷葉上,驚喜道,“藕粉涼糕,這個好吃,我這就去弄。”
將人打發走,顧長雲站著將桌上東西掃視一遍,光明正大把一枚平安扣佔為己有,裝入貼身荷包。
又半個時辰,抬頭望望濃郁夜色,終於聽見牆外隱隱約約傳來阿驛的笑聲。
顧長雲出門去迎,來喜來福一前一後挑燈照路,阿驛一手提著一鯉魚花燈,一手牽著雲奕的袖子興高采烈說著今晚的見聞趣事,臉上的喜悅和歡快簡直要溢位來,同行三個大人由衷因他的快活而面帶笑意。
前面來喜請侯爺安,阿驛聽見,扭頭看顧長雲立在門前,靜靜望向這邊,目光繞了一圈落到他手中的花燈上,毫不猶豫樂滋滋趕著去給他看。
“少爺!雲奕給我買的花燈!我們剛才去河邊放花燈了!”
“放花燈?”顧長雲視線在雲奕臉上停了一瞬,拿了帕子給阿驛擦汗,“不怕水鬼了?”
阿驛嘿嘿一笑,“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