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閒著沒事,雲奕從三合樓溜達出來,去看韋羿的攤子有沒有擺出來。
柳樹下韋羿蔫蔫地打瞌睡,也不怕有手上不乾淨的順走他的寶貝扇子,一個大男人坐在小交椅上東倒西歪眯著眼。
雲奕下意識先環視一圈,在斜著不遠處的小茶館裡看見個人,樂了。
好傢伙,嚴鏵子超還盯著呢?幽怨地跟小媳婦似的,奇了怪了,這廝不是接了樓清清的單子盯她麼。
她忍笑著一本正經走過去,拿起一把繪著花鳥的團扇,“老闆,這扇子怎麼賣?”
韋羿眼皮都不帶抬的,“哎我說姑娘,這扇子不適合你,拿那邊的。”
雲奕順著意思往一邊看,是把喜鵲登梅的摺扇。
喜鵲什麼喜鵲,韋羿這是陰陽怪氣埋怨她呢,不報喜,只要遇見便有麻煩事。
“行,你眼光好,這把扇子我買了。”
銀錠磕在木板上一聲響,韋羿耳朵動了動,不情不願睜眼,手上卻絲毫不含糊地將錢收入袖中。
這邊是樹蔭,倒也涼快,雲奕慢條斯理看其他的扇面,調侃道,“怎麼,你這是惹了個歡喜冤家?”
韋羿打個哈欠,“歡喜個屁。”
“晚上做賊去了?”雲奕目中漸漸流露出不可思議來,“你冤家不是晚上還折騰罷?”
這話聽著哪哪都不太對,韋羿瞪她,“我隔壁家小孩這幾天晚上鬧騰的厲害,一哭哭一夜,吵得我腦子嗡嗡的,更別說睡覺了。”
雲奕設身處地想象了一下,用嘖嘖兩聲表達了自己的同情和幸災樂禍。
韋羿瞪她瞪的有氣無力,“去給哥哥買個綠豆水去。”
“我不去,我剛喝了滷梅水,喝不下了。”
韋羿頭疼,“是讓你給我買,誰讓你喝了。”
雲奕微笑反問,“所以你這話像樣嗎?”
韋羿可疑地沉默一瞬,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
“得嘞,歇著吧您,”雲奕十分財大氣粗地又摸出一枚銀錠放下,“大熱天的,趕緊收攤找個涼快地方睡一覺罷。”
韋羿果斷收了,抹了把臉,“還算是心疼哥哥。”
雲奕皮笑肉不笑地朝他點點頭,搖著那把喜鵲登梅的扇子慢悠悠走了。
凌府,一反往常的熱鬧,府裡的小侍都在主子聽不見的地方竊竊私語,說是今個老爺認的那個義子在被送出京都後又迎過來了,大夫人不知是被鬼迷了心竅還是什麼,竟瞧著熱情慈愛了許多,噓寒問暖的時候當真像個心疼兒子的慈母。
這凌夫人治家不嚴,雲奕靠在牆外,眼底漸漸鋪開一層涼意。
她本是要回明平侯府,結果聽守門的侍衛說顧長雲去了大理寺還未回來,就沒再進門,漫無目的地在巷子裡拐來拐去,想著自己會不會運氣好撞見顧長雲的外宅。
然而凌府小侍說悄悄話的時候一點也不悄悄的,個個膽大包天不怕隔牆有耳。
也是,凌肖在凌府不算什麼,才給了他們膽子亂嚼舌根。
凌志晨這是,今兒讓凌肖回來了?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雲奕難得猶豫了一下,搖扇子的手頓住了,她想起凌肖那處被她毀的不成樣子的宅子,還有床頭那方木牌。
片刻後,她半蹲在一處假山後,一臉迷茫地盯著地上忙碌的小蟲來來回回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