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珠但笑不語。
有云奕陪著,他總是能好好用了頓飯,飯後,荷官送了荷葉茶上來。
倫珠輕輕抿一口茶,看向尚還在把玩手中精巧杯盞的雲奕,“近日出了何事,許久沒瞧見你,可有我能幫上忙的?”
雲奕抬頭看他,見他目光中只有隱隱的擔憂和心疼,並無其他不悅或淡漠的神色,心中鬆一口氣。
就怕倫珠以為她是隻有事求他才來長樂坊,怪不得勁的。
她不大好意思地從腰包裡掏出紙條,“還想等一會兒再說呢,剛用完飯……”
倫珠是怕她像她哥哥那樣有事不願張口說,速速接過紙條開啟,神色一凝,此刻沒顧上什麼禮儀,急忙捉了雲奕的手腕診脈。
雲奕哭笑不得,“怎麼了?不是我,我好著呢。”
倫珠診過,輕咳兩聲收回手,“唐突了。”
“沒事沒事,”雲奕不以為意擺擺手,往前湊了湊,“看你這反應,是知道這蟲子來歷用處了?”
倫住略一頷首,忍不住笑,“是你畫的栩栩如生。”怪不得說剛用完飯想等些再拿出來。
“這蟲子乃離北荒涼之地特有的一種蠱蟲,名為金線,金錢蠱。”
雲奕眨眨眼,表情震驚,這烏漆嘛黑的玩意,圓滾滾的軀幹,哪裡跟金線這倆字能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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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珠本換上了嚴肅的神色,不妨被她的反應逗笑,耐心解釋道,“是不太應該叫這個名字,金線蠱一旦寄生於人體內,便會順著經脈漸漸爬至心口,它口中分泌一種黏液,化為若有似無的細線順著人的經脈生長,慢慢就能控制人的心竅。”
“這種細線深深藏於皮肉之下,不易發覺亦不易清理,比金線還結實,所以名曰金線蠱。”
雲奕明瞭,再次確認道,“是離北荒涼之地特有的?”
倫珠點頭,覺得她話裡有話,“怎麼了?”
雲奕猶豫道,“我在百戲勾欄裡和一對兄妹有些交際,他們十有八九是離北人,兄長提過這種蠱蟲,暗示是如蘇柴蘭乾的,如蘇柴蘭可能性極大……但我在想是不是,賊喊抓賊?”
倫珠一怔,靜默片刻,問,“那個兄長是不是患有目疾,以說書為生。”
雲奕輕輕一推桌上的琉璃杯,酒液輕晃。
“他也姓如蘇。”
雲奕詫異一挑眉,她猜扎西和離北皇族有干係,卻沒曾想這干係竟是近到如此地步。
倫珠唇邊噙著淡淡的嘲諷,“無論是草原上還是中原,王最不缺的就是兒子。”
雲奕若有所思,看來扎西和他妹妹扎朵的經歷比她想得還要曲折,扎西像是在百戲勾欄潛藏了很久,比如蘇柴蘭還要久。
倫珠冷笑一聲,“如蘇柴蘭怕是不能知道,他費盡心思絞殺的王族其二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罷。”
雲奕斟酌了半天,還是選了個並不委婉的問法,“他嫁禍給如蘇柴蘭有可能嗎?”
沉默許久,倫珠遲疑地搖了搖頭,“他不是心狠的孩子。”
雲奕張了張口,終是沒說什麼,正要錯開話題,忽然聽見倫珠似乎是嘆了口氣,喃喃道,“可他已不是孩子了,我走的時候,他才那麼高。”
他隨意在自己身前比了一道,神色有些頹然,“草原的子女從不做愧對天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