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志晨目光犀利如鷹,恨不得將紙盯出個洞來,凌夫人屏息,緊張的攪著絹帕,不放過他任何的表情變化。
末了,凌志晨閉上眼捏了捏眉心,面上流露出疲態。
凌夫人心中咯噔一聲,頓時兩行清淚就淌了下來,帶了哭腔,“江兒他……真是造孽啊……”
一時間廳中只有凌夫人細碎的哭聲。
凌志晨嘆了口氣,“行了,事已至此,哭也沒用,夜深了,明月,扶夫人回房歇息。”
叫明月的小丫鬟怯怯應了一聲,去扶凌夫人。
無力感頓時襲捲全身,凌夫人一面拿絹帕拭淚,一面慢慢的扶著明月往後院去。
夜濃如墨,外面兩個打著提燈的小丫鬟送她回去,凌志晨坐在正位,望著那兩點光亮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拐角不見。
次日清晨,久違的天光破開雲層,給京都裡各個沾著水氣的屋頂鍍了層金光。
陶明著裝低調,率一眾親衛趁天未大亮,從花街後面的巷子繞到了清芳閣側邊。
花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少有留宿的客人還未起身離去,只有幾個拎著籃子的小子賣新鮮花朵和菱角雞頭米。
他對身後打了個手勢,便有一人上前去敲門。
睡眼惺忪的龜奴起來開門,一見外面數十名面色冷峻男人的架勢,頓時睡意全無,手上一抖下意識就要將門縫合上。
敲門的男子反應極快,刀鞘一抵,輕輕鬆鬆止住了龜奴的動作。
陶明上前一步,淡淡道,“奉我家老爺之命,來此處接公子回家。”
不是鬧事的,不是鬧事的就好,龜奴臉上頓時喜笑顏開,忙大開門讓他們進去,同時揪著身後打哈欠的男孩小聲吩咐讓他去找樓裡的媽媽。
習武之人耳力過人,陶明沒有理會他們,環顧四周,看清包廂上掛的有牌子,“我問你,昨晚在芙蓉間吃酒的客人宿在何處?”
龜奴訕訕一笑,“這小的哪知道,小的一直在外面大廳裡,不敢留意樓上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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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個人已經上去尋芙蓉間,沒過多時下來,朝陶明無聲搖了下頭。
清芳閣裡的酒盞酒壺並一干杯碟之類,全部有人一併帶到後面清洗,芙蓉間裡桌上的茶具酒具都是新換的,完全沒有丁點被人下了藥的痕跡。
陶明在心中嘆了口氣,凌江啊凌江,這次說什麼也救不了你。
媽媽很快扣著領釦匆匆趕來,賠笑,“幾位爺,大清早的,這是做什麼呢?”
陶明被她身上的脂粉味燻的皺眉,開門見山,“昨晚芙蓉間裡的客人在哪?”
媽媽神色稍有遲疑,陶明身後幾人不耐的亮了亮腰間的佩刀。
媽媽哎呦一聲,連忙陪笑,“哎哎哎幾位爺,稍安勿躁,兩位公子就在樓上好生歇著呢,我這就讓人去叫哈。”
陶明眼皮跳了一下,頓覺不妙,“兩位?”
“可不是兩位嗎,”媽媽識人神色,摸不準這些大戶人家的爺是怎麼想的,打個哈哈搪塞了過去。
樓上,凌江被外面的拍門聲吵醒,宿醉的不快感排山倒海般湧來,剛一睜眼,入目所及之處全是白花花的皮肉,加上鴛鴦戲水的床帳,縈繞在鼻尖的脂粉香味,幾乎是讓他猛地坐起身子,才發覺自己也是未著寸縷,皮肉貼在一起的觸感異常清晰。
在他懷裡躺了一夜的姑娘悠悠轉醒,一句嬌嗔,“爺,幹嘛呢,別這樣敞著懷坐,早上涼氣重。”
敲門聲不斷,凌江捏了捏眉心,“吵死了,昨個我也吃醉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