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落了幾點雨,晏剡抬頭望了望天,將火摺子遞給他,“你過去看看那個人,我把這個也給埋了先。”
柳正點頭,將玉佩放回去,過去將那人的臉記牢,等晏剡忙完雨下的已有些大了,他脫了外衫撐在兩人頭上,攜柳正匆匆往城裡趕。
許是白日睡飽了,晏箜還在櫃檯後坐著,送走最後幾位客人,聽見雨聲起後不時往窗外看一眼,見兩人淋了一身回來,忙遞上幹手巾,“後面燒足了水,灶裡溫著飯。”
柳正實在難忍,推了要去吃飯的晏剡一把,對晏箜說,“我們先去洗洗換身衣服,你備好筆墨,回來我描給你看。”
晏箜善解人意的點頭,“月杏兒準備了柚子葉和薔薇露。”
柳正就想著這個,一臉嫌棄的推著晏剡往後面走。
晏箜笑笑,在他們回來之前換了熱茶,熱了飯菜端過來。
“好小子,哥沒白疼你!”飢腸轆轆的晏剡看見桌上那兩個大雞腿眼睛一亮,絲毫不顧往下滴水的頭髮,衣衫凌亂過來抱著碗就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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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兒柳正才穿戴整齊出現,掃一眼桌上的菜,“兩個雞腿都是你的,蝦肉藕夾給我留著。”
晏剡不死心,筷子蠢蠢欲動,“藕夾都不酥了,明日再新做罷。”
柳正拔高聲音嗯了一下,尾音上揚,晏剡馬上移開了筷子低頭老老實實夾其他的菜。
柳正便沒再理他,提了筆蘸墨,細想片刻,三兩筆勾勒出來眉眼,晏箜就湊在一旁看,目光隨著筆尖遊動,越看心就越往下沉。
待柳正擱了筆,晏箜早已認出人,陷入一片沉默。
柳正看他的反應,輕聲問,“這人你認識?”
外頭雨又下緊了,劈里啪啦的打著瓦片,晏箜頓了下,平靜道,“他叫李生,那日我在百戲勾欄裝作是推車的雜役,這個人說日後照顧我做活,還請我吃了烤饢,給我買了馬奶酒。”
他看向不知何時放下筷子的晏剡,眼圈慢慢紅了,“他有一個故去的幼弟,和我年齡相仿。”
“八歲時他沒能把人從河裡救上來。”
柳正晏剡俱是沉默,一切盡在言之未盡中。
半晌,晏剡揉了把晏箜的發頂,澀聲道,“哥去給他立個碑。”
柳正慢吞吞收起紙,“查查李生家裡人在哪罷。”
晏箜低頭揉了揉眼,柳正給他遞去熱茶,他捧著茶杯抿了幾口,望著桌角發呆。
柳正瞥他幾眼,勾出那個西域商人的簡像擱在一旁,晏剡將蝦肉藕夾的盤子往他那推了推,一時無話。
次日清晨,顧長雲略用了點粥點便起身去了皇宮,趙子明還用那種眼神看他,顧長雲眯了眯眼,問身邊的趙遠生,“誰又惹他了?犯病了?”
趙遠生打著哈欠,沒注意,湊過去壓低聲音道,“他不就是那樣,看你不順眼唄。”
顧長雲不在意的聳聳肩膀。
蕭丞也在看他,只不過目光隱晦的多。
皇宮裡的暗探耳聰目明,趙貫祺昨日就宣凌志晨進宮問話,然和仕剛並不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趙貫祺問完事情經過以及死因,面上痛心感慨幾句我大業失此人才,不痛不癢讓福善德準備些東西慰問和仕剛家屬便也罷了。
朝堂之上,趙貫祺將和仕剛一事重提,依舊是痛心幾句,不可避免的提及戶部侍郎一職空缺之事,照著表禮詢問諸位臣子可有合適人才推薦。
按照身份,三王爺趙子明身擔武職,不插手文官之事,七王爺支吾半天打著哈哈糊弄過去,接下來就是明平侯顧長雲和丞相蕭何光。
顧長雲一臉睏意,尷尬笑笑,“皇上,您是知道的,我結交的人少,不太明白選人當官是個怎麼回事。”
趙貫祺像是真擔心他會說出來幾個人名似的,又莫名其妙內心深處有些期待,多糾纏了兩句,都被他打太極推了回去,他心裡有些悵然,將目光投向蕭何光。
“蕭丞,你可有推薦之人?”
屬於上位者的威壓微不可察在殿中流動,眾人紛紛屏住呼吸,等待蕭何光的接話。
低著頭的顧長雲眼角略染了些嘲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