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連莊律都開始呼吸加速的時候,雲奕輕輕笑了一下,茶杯底磕了一下桌面,“成交。”
莊律猛地鬆了一口氣。
明平侯回了大理寺便卸了耿貞度的職,提拔大理寺丞沈麟上位為大理寺少卿,眾人一片譁然,只敢私下談論,道明平侯得聖寵,大理寺官員調動皆隨心所欲,耿貞度給他們敲響警鐘,一個個夾起尾巴謹慎做事。
表面功夫誰都需做的滴水不漏,眾人陪笑,不知有誰提議去三合樓慶祝一番,顧長雲噙著笑,不動聲色望一眼被眾人簇擁著的沈麟,頷首算是同意。
明平侯好大手筆,將三合樓整個二樓的雅間都包下來作宴,柳正親自捧著選單上樓招呼點菜。
天南海北的奇珍異饈齊聚一桌,主菜是螃蟹和火炙鵝並鮮蝦蹄子膾,酒是上好的秋露白,照顧沈麟不擅飲酒,特意多點了一壺淡酒,錦衣玉食不過如此。
沈麟坐在顧長雲身側,眉眼低垂安安靜靜的夾菜吃,眾人輪番來敬酒也是淡淡笑著淺嘗一口杯中的竹葉青,整個人就寫著寵辱不驚四個大字。
若是故意找茬的話可以說是不領情面了,眾人心中百般揣摩,暗暗觀察顧長雲的神色。
顧長雲也不惱,一直言笑有加,興致上來了同他碰一杯,親自用公筷夾個螃蟹給他。
眾人心下便重新有了定奪,沈麟是明平侯眼前的紅人,好像是很有學問,明平侯此舉無非是借他之才能來解決棘手之事,往後什麼事需掂量掂量他的分量。
顧長雲帶頭親自掰螃蟹吃,目光若有似無的掃過每個人的臉上,蟹黃蟹肉浸了新制的玫瑰醋,伴著醋碟中放的細細薑絲,肉白鮮嫩,黃膏腴美,邊剝邊吃別有情趣。
這本不是螃蟹的好季節,在尋常菜館酒樓只能吃個蟹黃嚐鮮,但三合樓今日新到了一批從南邊蘇州養著的金爪蟹,肉質也鮮美的緊。
於是眾人一面是出於真心一面是為捧明平侯的場,掰著螃蟹一遍又一遍嘖嘖稱奇,道今日跟著侯爺有口福。
顧長雲聽著很是受用,用了三個螃蟹,放下蟹八件讓人去要水淨手。
不多時有夥計送了水盆布巾和去腥的茶葉來。
顧長雲側著身子捻了一撮茶葉在掌心揉搓,不經意一抬眼瞥見門外閃過一個人影,一瞬間眉眼都鮮活起來,唇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
沈麟離他最近,察覺到他的動靜,下意識往門外望了一眼,什麼都沒看著。
顧長雲淨過手,用茶水漱了口,略坐了一坐尋了個藉口獨自出了包廂。
外面等著伺候的人連忙迎上來,問有什麼事要吩咐的。
顧長雲隨口問了句西間在何處,那人想了一下,說了個方位,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伺候。
顧長雲擺手示意他退下,自己慢悠悠朝著他所說的方向去了。
避開閒人,顧長雲憑印象找了個方向順著欄杆走,剛在一石榴花盆旁站了一站,幾片緋紅的花瓣從樓上飄下來落在他腳邊。
顧長雲抬頭,對上雲奕一雙含笑的眸子。
搭在欄杆上的手指尖染了一丁點泥土,方才的石榴花瓣是她從手邊花盆中撿了扔下去的。
兩人誰都沒有多言,顧長雲一笑,剛上樓,雲奕唇邊笑容更深,領他回了自己房間。
進門前,顧長雲注意到這間屋子外面沒掛門牌,問,“這是你房間?”
雲奕嗯了一聲,碰了碰桌上茶壺壺壁是溫熱的,給他倒了杯茶,“侯爺怎麼出來了?新一批的金爪蟹,旁人不知道,專門讓人給侯爺送去嚐鮮的。”
這話不假,這批蟹原本就沒上選單子,是柳才平專門給自己人留著的,雲奕一回來知道顧長雲來了,讓柳正把螃蟹給送了過去。
顧長雲一聽就會了意,笑著拿過她的手替她把指尖擦乾淨,“白可惜了,我就吃了三個。”
雲奕笑笑,“不可惜,就當嚐個鮮。”
顧長雲順手捏了捏他的後頸,忽然察覺到什麼,自後面壓著她的肩膀讓她老實坐在椅子上,俯下身湊到她頸邊深深嗅了一下,皺眉,“你在外面沐浴過了?”
有那麼一瞬間雲奕莫名覺得心虛,“啊?”
顧長雲危險的眯起眼,握著她肩膀的手暗暗加了些力道,“自個兒老實交代,今兒去哪兒浪了,見了什麼人幹了什麼事?還有,”話語間,他身子壓得更低,下巴親密的抵著她的肩窩,一手緩緩下移,兩指從她懷中扯出一物,語氣更冷幾分,“這什麼玩意?哪來的?”
雲奕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後肩結結實實抵上顧長雲的胸膛。
顧長雲壓著她,仔細打量從她懷裡拎出來的東西。
是一把巴掌大小的精緻弓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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