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忽然起了風,碎玉子叮叮鈴鈴響了一陣,聲還未完全落下去,外面傳來幾聲腳步的輕響。
顧長雲還未反應過來,就有人一把推開門進來,笑道,“侯爺,離老遠就看見你這門關的嚴實,幹什麼壞事呢?”
顧長雲愣了一下,“你回來了?”
“不回來哪去,”雲奕笑笑,不知道是第幾次這樣回答了,走近往桌上一瞥,似笑非笑,“在這布棋玩呢,這一子怎麼不下?”
說著,覆上他執棋的手背,乾脆了當的將棋子落下,末了還點點棋盤,輕笑,“這有它該落的位置,猶豫什麼?”
顧長雲垂眸盯了片刻,心中思緒萬千,抬眼看她,將棋盤往旁邊推了推,若無其事道,“今日怎麼回來那麼早,”瞥見她鬢邊有點點汗意,遞上自己的帕子,“那麼熱的天還在外面跑,不知道找個地方涼快麼?”
“侯爺這屋不涼快?”雲奕多看了幾眼他的神色,將手中東西放他面前,“山楂糕和梅子糕,昨個聽王管家說侯爺這幾日沒怎麼用飯,夏天熱氣太大,吃點這個開胃。”
顧長雲一邊想著他才不是因為天氣熱吃不進去,一邊拿過糕點當下就吃了一塊,隨口問,“今兒中午在外面吃了什麼?天氣熱,東西放的短,別瞎胡亂用些就算完了。”
跟養孩子一樣,雲奕失笑,“在三合樓用的,我義兄今日在那。”
她一臉的坦蕩,一點都不避諱隱瞞什麼,顧長雲淡淡瞥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麼。
雲奕拉了張椅子過來坐他對面,“今兒你去大理寺見著沈麟了嗎?”
顧長雲指節抵著茶杯往前推了推,“見了一面,還有個名喚匡求的大理正,是他的人。”指尖輕叩桌面,平靜道,“大理少卿耿貞度今日去了惠舉家。”
雲奕喝茶的動作一頓,“大理少卿?”
“嗯,”顧長雲將先前她給的三枚骨針放在兩人中間,“我讓陸沉去看了,對不上,惠舉家裡的針孔要粗,差了分毫。”
雲奕眉頭輕輕一抬,“更粗一些?一點點還算合理,離北的骨針雖原料粗獷了些,卻打磨的精細,再粗的話太容易斷。”阿骨顏的骨針制的更精緻,上面還雕了流水樣式的細細線路,不比她自己的銀針粗到哪去。
顧長雲輕輕搖了下頭,唇邊弧度諷刺,“想必是有些人孤陋寡聞,以為北邊那些外民天性粗糙簡陋,妄圖濫竽充數罷了。”
雲奕心下了然,“還有其他東西嗎?”
“本就是一片空白,你能奢求他填多少顏色,”顧長雲冷冷一笑,“除了牆上那倆針孔和地上碎掉的茶壺,一點行兇的痕跡都沒有,可真乾淨。”
找出兇手比找出幕後之人還要難,雲奕眉間染了冷色,偌大個京都,兇手要麼已被殺人滅口,要麼就是被安置好了藏身之處,若是隨便尋一個替罪羊,那幕後之人指定要興風作浪,到時候隨便作個妖將假冒兇手一事揭露出來,顧長雲又是惹一身麻煩。
兩人心照不宣,顧長雲點了點她的眉心,“行了,別繃著臉了,陪侯爺看會書。”
說是陪就是陪,雲奕應了一聲,看他從下面拿了一本有摺頁的話本子繼續看,便趴在桌上枕著胳膊不動了,眼睛四處亂瞄。
顧長雲給她的畫上蒙了一層透明的鮫紗防止落灰,雲奕彎了彎眼角,目光漸漸下移,落在顧長雲身後的百寶閣上,想起顧長雲下面暗室的那些東西,思緒漸漸飄遠。
顧長雲察覺到她的失神,輕笑,“怎麼,還想進去待一待?”
雲奕歪頭看著他笑,“別了,我這個寶貝還是放在侯爺眼前比較好。”
顧長雲不可置否,許久才懶懶嗯了一聲。
彼時雲奕已經在顧長雲身上氣息的環繞中安心會周公去了,錯失這個字的答覆。
顧長雲放下書靜靜注視他片刻,再看看四周,忽然就覺得書房裡好像少了個可供人小憩的美人榻。
雲奕醒的時候外面日頭已經漸漸沉下去了,顧長雲坐在窗邊小几旁,手裡正在修阿驛玩壞的小木馬。
雲奕醒了未起身,就保持著側躺的姿勢看了顧長雲一會兒,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沒在趴著,胳膊不麻脖子也不酸的。
她一醒顧長雲便發覺到了,看她小動物受驚的模樣心中失笑,抬筆細細沾了顏料給木馬上色,“昨晚沒睡好麼,怎麼睡的這般沉。”
書房裡多了個美人榻,雲奕愣愣摸了摸身下的細軟竹蓆,“侯爺,這哪來的?”
顧長雲氣定神閒,“侯爺庫房裡抬出來的。”
“抬出來的……”雲奕喃喃一遍,意識到肯定不止一人見到了她趴在書房裡的睡顏,頓時陷入了一陣可疑的沉默。
那麼多人她都沒能警醒麼。
顧長雲餘光看她神情不對,手下的描金錯出去一筆,“怎麼了?”
雲奕借打哈欠掩了下唇,“沒事,睡太沉了。”
顧長雲眼皮莫名跳了一下,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心中默默將請翁之楨先生出山的事提上了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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