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回來?用給你留門不?”柳衣笑眯眯翻著賬本,眼裡全是白花花的銀子,自問自答,“算了不給你留門了,又不是進不來。”
雲奕白他一眼,“走了。”
在這水莊都要轉悠透了,雲奕避著人溜達,行到一處僻靜的水灘,隔著木欄杆,一眼看見水邊石下藏了幾瓣皎白色。
她心頭一動,雙臂撐在欄杆上往下定晴細看,確是她今日扔了一路的花瓣,沒想到隨波漂到了這裡。
周圍全是枯枝敗葉,幾點白色異常顯眼,偏偏是這些枯枝敗葉阻了水力,將它們攔於石下藏著。
明明格格不入,還偏要攔著藏著不離去,雲奕利索翻過欄杆踩在佈滿青苔的石上,提裙彎腰想要拿那幾片花瓣上來,手伸到一半洩了力氣,又收回來。
侯爺該也是這般想罷,雲奕思及此處,孩子氣的撿了根小木枝將那幾片花瓣又往石下戳了戳,藏的更深。
格格不入算什麼,她瞧著倒是分外順眼。
心頭驀然一輕,雲奕扔了小木枝拍拍手,踩著水邊亂石輕快的順水走遠。
白清實一次拿走許多事情做,一整日下來弄完送回書房,離了老遠看見書房屋頂上長身立著一人,風迢迢的揚起那人衣襬,搖搖欲墜般。
心一下子提起來,加快步子一把推開院門,抬頭高聲喊,“長雲!”
顧長雲披了一聲的霓霞,負手而立望著天邊,聞聲緩緩低頭,慢慢吐出兩個字,“何事?”
白清實瞧他不像是又鑽了牛角尖把自己繞進去的樣子,暗地裡鬆口氣,壓下輕喘,輕描淡寫幾句,“看你一天沒出來了,怎麼,到上面透透氣?”
顧長雲的目光很遠,遠處的萬家燈火一一映入他漆黑的眼底,又如被深潭吞噬乾淨般,暗了下去,書房只有一層,他站的不算高,看不到心中所想那人在哪。
沉默片刻,顧長雲忽然覺得沒甚意思,正欲躍下屋頂時,余光中一晃而過什麼影子,令他心頭一震,忙回首看去,什麼異樣都沒有。
底下白清實注意到他的動作,疑問,“怎麼了?”
顧長雲朝他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面沉如水一寸寸掃視過去,毫無發現,靜站片刻,對他搖了搖頭,躍下屋頂,淡淡道,“無事,什麼鳥飛過去了罷。”
白清實若有所思的望了望他所看天空的方向,沒多做言語。
雲奕回去時柳衣還在櫃檯後捧著賬本傻樂,聽見雲奕回來,頭都不抬,“回來了?餓不餓?吃啥嗎?”
雲奕滿臉無奈,拉長聲音說了句不吃,頓了頓又說出門一趟,柳衣喜滋滋的翻過一頁,撥弄幾下算盤,“行行行,晚上外頭冷,帶件衣服。”
雲奕嘴上答應著,直接去後院牽馬,柳衣瞥了眼她的背影,無奈搖搖頭,親自上樓去給她取了件披風。
雲奕牽著馬走到前門處,柳衣正好從門內出來,自然而然的把披風遞上去。
雲奕接了,什麼客氣話都沒說,利落翻身上馬,韁繩一抖駕馬離去。
柳衣抱著胳膊目送她,忙裡偷閒的夥計從身後溜出來,探頭看幾眼,疑惑,“小姐這是要去哪?都那麼晚了。”
“小姐這性子,連家主都琢磨不透,我們怎麼會知道,”柳衣搖搖頭,嘆氣,“找個人今晚守著門,小姐回來就去知會我一聲。”
“行。”夥計點頭應了,轉身繼續回去忙活。
柳衣站了一會兒,又嘆了回氣,警惕的左右看看鄒珣在不在,沒見著人才晃悠悠進去繼續坐著吸溜小茶壺。
雲奕騎出鎮子,天色漸漸暗下去,寒意四起,裹緊披風下意識摸了摸腰間,順手的短刀沒帶,未免有些放心不下。
不覺暗暗咬牙,鬆散日子過慣了,刀尖舔血的意識需得早些揀起,京都的風越來越緊了。
今晚她一直存著種莫名的嗅到危險的感覺,不上不下卡在心裡,總覺得要出點什麼事,就是不知道是出在自己這裡,還是侯爺那裡。
這種感覺在行入前面林子之前到達了極致,雲奕直直盯著密林深處,渾身的弦驟然繃緊,與此同時,內心某處松泛了些,微微勾起唇角。
來便來罷,沒出在侯爺那裡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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