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為雲奕會像之前那樣回絕,得到回覆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愣愣反應了一會兒才有所動作。
雲奕摸著桂花糖往嘴裡又填了兩粒,順手貼了下額頭,沒察覺到發熱,不禁鬆一口氣,猛然發覺自己什麼時候這般小心翼翼了。
不在侯爺身邊,卻又在侯爺身邊待過,往後還想繼續在侯爺身邊待,這條命因為侯爺變得比之前金貴了。
扶額悠悠嘆氣,“因為侯爺,所以惜命啊。”
柳衣準備的被褥枕頭都是上好的,前些天剛拿出來曬過,雲奕把拿著艾香的小夥計關在門外,一覺睡了四個多時辰,直到大中午。
柳衣每隔半個時辰就上來看一眼,屏著呼吸貼門上認認真真聽裡面動靜,捕捉到微乎其微的呼息才放心,知道人這是沒一聲不吭就溜走,又開始擔心小姐這是什麼情況從未見她一覺睡那麼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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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反常。
這一覺睡得舒服,薑湯里加了驅寒的藥材,有助眠的藥效,雲奕推開窗被一片明晃晃的日光刺了下眼,驚覺已經這個時候了,收拾好就趕緊下樓。
樓下大廳滿當當的都是吃茶用飯的人,有幾個不經意回頭瞥她一眼,馬上收回目光,又若有若無的將目光投向她,追著到櫃檯前。
雲奕置若罔聞,自然而然的拉過夥計送來的托盤,拿下幾個碟子端起碗開始用飯。
巴掌大小的白瓷碟,菜式精巧極了,柳衣在一旁看著,無奈,“翡翠豆腐羹招你惹你了,還有那清灼菜心,都加了高湯,別晾在一邊啊。”
雲奕慢慢嚥下一口老鴨湯,不情不願夾了幾筷子敷衍過去。
柳衣正要無奈的再多嘮叨幾句,一青灰衣服的男子走來同他打了個招呼。
這人名叫鄒珣,周遭幾個鎮子上小有名氣畫畫的,花鳥工筆極好,山水也說得過去,平時總是笑臉待人,人性子也謙和,是個脾氣好的,只是不怎麼愛說話,這段時間一直在水莊賣畫,像是有在這邊開家店鋪的意思,柳衣納悶的同他打了招呼,閒聊了幾句看出端倪,心中大震,這什麼鄒珣,怎麼一個勁的往自家小姐身上瞟呢,還猶猶豫豫含羞帶怯的,這般未出閣動春心的黃花大姑娘樣子是哪般?!那手,你扭捏個什麼?!打結了不是?
愈發愈膽戰心驚,心中尖叫你這個鄒珣看上去老老實實的,怎麼這時候膽子這般大了,自己要是不在豈不是都要上來搭話了?!
雲奕趁他警惕的看來看去,悄悄將那兩個碟子推遠了一點,自己吃自己的飯,吃完把碗筷一推,豪放的用手背抹了把嘴,操著一股濃重的北方口音,“老哥,俺吃完了,俺上後頭去了先。”
別說鄒珣了,一時半會兒,柳衣都沒反應過來,傻著回答,“哦行你去後面吧。”
雲奕忍笑,一本正經繃著臉大跨步氣勢洶洶的消失在廳內。
一直注意著這邊的人鴉雀無聲片刻,默默收回了目光。
鄒珣驚訝的微微張口,愣愣的同面帶微笑的柳衣繼續搭話。
雲奕舀了井水洗手,洗著洗著就開始出神,只因井邊也長著幾簇開得正好的梔子,一整個後院都是香的。
母親生前不愛牡丹芍藥等開的富貴的花,偏愛梔子茉莉,父親種滿了一整個院子,每年春夏生出許多新枝新花,都會分一些給鄰居,一整條巷子十來戶人家,家家都種有梔子茉莉。
隔壁的付家,喜種蘭花,也常送些蘭花草來,付家有一個比自己大兩三歲的公子,比小女兒的手都巧,用絲線銀針穿了這種暗香撲鼻的小花做成花環哄她開心……
前一二十年一恍惚的在雲奕腦海中重現了,所有人的臉上都蒙了朦朦朧朧的紗,誰的臉都看不真切。
付家的公子,付什麼景來著,幼時這個哥哥很寵愛她,什麼好玩的好吃的都送她眼前,每日除了讀書便是陪她玩,自己家都不進……
雲奕短促的笑了一下,捧了井水潑在臉上,冰得人一個激靈,什麼過往雲煙都散了。
顧長雲的身形不受控制的蹦了出來,冷著臉問小野鳥你是不是浪得沒邊怎麼還不回來,一會兒又變了臉色,嫌棄的攆她走,但在她轉身的那瞬,又神色突變,死死盯著她,彷彿她只要敢邁出一步就打斷她的腿。
雲奕雙手撐著井沿喃喃,“侯爺的心海底針啊……”
想要哄好那麼大一個侯爺還真是得動動腦筋。
至於趙貫褀和蕭何光,安生日子過久了,真以為天下太平搞這些齷齪勾當了。
雲奕冷笑,隨意拭去頰邊水珠,想起懷中的東西,拉過一個路過的夥計讓他給柳衣傳個話,說這幾日都在這住,之後就從後門出去,回想下這周邊的道路,摸索著往一個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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