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肖一愣,下意識回答道,“身中劇毒,致命是頸上的刀傷。”
雲奕淡淡道,“惡人自有惡人磨。”
凌肖瞧著她,微微有些出神。
雲奕轉了圈扇子,一笑,眉眼盡顯英氣,朝凌肖拱了拱手,“陳門不得好死,我與他算是恩怨已銷,這回還是多謝大人上心了。”
凌肖沒反應過來,雲奕再未掩飾自己一身的江湖氣,笑得肆意又匪氣。
她抿了口茶又放下,茶杯輕輕磕在桌上,“雲某知道大人是正人君子,言出必行,想著陳門一事沒有著落,大人定不會半途而廢,才與大人交往至此,若是早知陳門有如此下場,還是不勞煩大人費心了。”
凌肖被她突如其來的疏遠弄得手足無措,“雲奕……”
晏剡眼前一亮,豎起耳朵凝神細聽。
雲奕垂著眼沒看他,笑道,“大人,我是江湖中人,你是官宦子弟,咱們倆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再往下繼續,怕是會影響大人的錦繡前程,話說半截,大人是明白人,該知道怎麼走。”
凌肖心臟像是被用力握了一下,幾乎驟停,急道,“凌某從沒在乎過這些。”
“你不在乎有人在乎,”雲奕突然正經起來,沉聲道,“都不是小孩子了,凌肖,不用我提醒你,京都中有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你盯著凌家,”抬眸一看,眼前男子竟淺淺紅了眼眶,雲奕一哽,不忍的別開眼,緩緩放輕語氣,“眾人皆知你是凌家的養子,不知暗地裡有多少人想對你使絆子,我不是什麼好人,你前程似錦……千萬不要落人話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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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口中喚著雲奕,顫巍巍的想要伸手去捉她的腕子,像是怕她說完話甩手就走一般,江湖偌大,他走不出京都,怕此日一別再也不見。
雲奕躲了幾下沒能躲過,凌肖的手心極冰,毫無熱意。
雲奕垂眸看著他骨節分明卻微微顫抖的大掌,沒躲了,誠懇道,“凌大人,凌副都督,我手上沾過血,有過人命,是得下十八層地獄的那種,髒,您別碰。”
萬般言語如鯁在喉,凌肖幾次張口都無話可說,他慌了神,唇舌本來就笨,此刻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留住人,才能讓人回心轉意,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一句好話,只乾巴巴道,“雲奕,算我求你,別妄自菲薄。”
晏剡捏了捏眉心,偷偷瞥了眼一旁站在牆後沉默不語的晏子初,心道小姐這話說的是沒錯,可聽起來怎麼,要多不得勁就有多不得勁。
雲奕鐵了心,她是武人,手勁是經年練出來的,不比凌肖一介男子要小,用巧勁掙了出來,往後一躲,似是嘆息,“凌大人,您犯不著這樣。”
凌肖沒空去訝然她的手勁,整個人都是木的,愣愣的看著雲奕起身,毫不留情離去。
桌上茶點一塊未動,凌肖目光停在她用過的茶杯上,不知過了多久,茶水不再泛熱氣。
凌肖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自嘲一笑。
人走茶涼。
他一開始就知道,雲奕只是雲奕,雲奕說的話沒錯,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再靠近一點,對她再好一點,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自己不是凌家的養子該多好,不是凌肖該多好。
想要一直在她身邊,彷彿多待一會,心中對阿寧的虧歉就能少一分。
可雲奕畢竟不是天真爛漫溫柔小意的阿寧。
自欺欺人罷了。
凌肖端起眼前涼茶一飲而盡,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