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實一眼看見他身上朝服便了然,小心繞開地上狼藉將冊子遞過去,“前朝所有家中有符合年齡女兒郎的官員全登記在這了。”
顧長雲翻開看,白清實趁他的注意都在冊子上,餘光在屋內溜了一圈,見書房中除了這一片的地方其餘沒有摔打撕扯的痕跡,詫異的鬆了口氣。
顧長雲在地上撿起半根摔碎的紫毫,看上面還有殘墨,在第一頁右上角打了個叉。
“左家的小女兒我見過,性子怯懦眼角下垂,再給她十幾年也長不成這張牙舞爪的模樣。”
“田家的女兒,嫁為人婦前些年難產死了。”
“祝家……祝家不是慘遭滅門了嗎?”
白清實上前一連往後掀了好幾頁,“陳家,石家,章家,李家皆是慘遭滅門。”
顧長雲瞥他一眼,若是白清實有個年齡相似的妹妹,白家也要在這本冊子上。
再掀後面就是空白了,白清實慢慢開口,“慘遭滅門,可不一定就全死了。”
前朝朝政混亂不堪之時,有奸人顛倒黑白混淆是非,暗地朝清白官員下黑手,下不通上,欲瞞著上面的眼悄悄掏空朝中可用之才,兩個月內一連多起下獄行刑之案,皆為冤屈,先明平侯有所發覺及時制止,但仍有不少官員府邸一夜間血流成河慘遭滅門。
白清實當時為顧長雲伴讀,居於明平侯府中,躲過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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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雲把冊子揣懷裡,帶著白清實往外走,“行了,一夜未睡,回去歇著吧,剩下的交與我。”
陸沉正好從外面回來,顧長雲便將白清實交給他,讓他帶著回去歇息。
顧長雲隨手抓了把落花,飄飄灑灑的一路帶到湖邊灑進水裡,看著落紅隨水紋輕輕飄蕩打轉,好不容易心情通暢了些,不經意瞥見衣上墨點,剛通暢的地方又給堵上了,他掏出懷中冊子捲起來敲了敲雕花石欄杆,急匆匆趕回寢屋換衣服。
雲奕被他在暗室裡晾了大半日,大半日滴水未進加上喉嚨裡的灼燒感,雲奕把金錠往地上胡亂一推,躺在床板上,百無聊賴的替自己抹一把心酸淚。
晚膳前,顧長雲開了暗室門,但沒有進去。
雲奕眯眼瞅外面的光亮,心想這人又在鬧什麼彆扭,翻身趴在枕頭上往外探了一眼。
顧長雲就站在臺階盡頭,臉上沒什麼表情的低頭看她伸出來的腦袋。
雲奕對他笑了笑,聲音有些啞,“又怎麼了侯爺?”
顧長雲的聲音很輕,“前朝戶部員外郎祝系海,滿腹經綸,處事公正廉明,前朝四十六年正月十一日晚,慘遭滅門。”
雲奕默了一瞬,坐直身子。
“前朝工部主事陳廣世,盡職盡責廣修水利,愛國愛民,前朝四十六年正月十七日晚,慘遭滅門;前朝給事中石如祥……”顧長雲緩慢的走到雲奕面前,“前朝通政司參議李琦,廉潔奉公,清正廉明,前朝四十六年廿月十九日晚,慘遭滅門。”
雲奕呼吸微滯,顧長雲沒有給她緩神的機會,兩指輕輕抬起她的下顎,嘆息般道,“小野鳥,你得給我個交代。”
你得給我個交代,這樣我才能留住你的命。
雲奕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顧長雲不會留一個摸不清底細的人在身邊。
冰涼的指尖輕搭上侯爺的手腕,雲奕沉默半晌,道,“侯爺,您想知道什麼就問罷,我說。”
顧長雲將她帶出了暗室,書房裡等著白清實和陸沉,二人用了飯過來,想問顧長雲摸明白沒有這女子的身世,沒想到撞見個現場。
顧長雲坐在案前,神情有些疲倦,問,“方才本侯說的,有沒有你家?”
雲奕老實點頭,“前朝通政司參議李琦,乃是家父。”
“那你原名?”
“草民原名李子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