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師隨意挑了幾指琴絃,三樓的某扇門從裡面開啟,一簇皎潔的雪白從房中輕盈邁出,繞過五彩繽紛的裙襟和一支支步搖金釵,如同一抹月光誤入了紅塵。
花街裡的女子無人穿白。
顧長雲來了些興趣,端著酒盅走到紗幔珠簾後。
江南新來的小娘子生的纖巧削細,光看身形有著江南女子一貫說不出的柔媚細膩,最吸引他的還是那雙眉眼,明明是屬於北方的英氣,卻被墨黛和胭脂刻意軟化成南方女子的溫婉可人。
顧長雲嘖了一聲,真礙眼。
來喜默默從角落上前,捧上一個早早準備好的錦袋。
顧長雲兩指勾著錦袋上的流蘇,輕輕一揚手將袋子扔到了女子的腳邊。
滿座譁然,眾人皆是難以置信。
這就定下了?就露了個臉,臺子都還沒上呢怎麼就定下了?
那女子剛上蓮臺腳邊落得一物,驚得她美目流盼,抬眼去看三樓的樓清清。
樓清清扶著欄杆探身看了一回,朝她點點頭。
那女子猶豫一瞬,拾起錦袋走到蓮臺上安置好的美人榻前坐下,小心將錦袋放在身側,朝一旁的鈴鐺娘子頷首,鈴鐺娘子便遞上一面描有花紋的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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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女子彈琵琶不是稀罕事,大廳中竊竊私語的物件是那錦袋的主人。
三王爺不動聲色的看著扔下錦袋的包廂,嚥下今晚的第一杯酒,身後的侍衛悄無聲息的換了人蹲在他身側,三王爺眼睛四下瞧著,附耳過去。
侍衛低語,“是明平侯。”
包廂中,陸沉微俯下身,眉頭緊皺,“主子,是不是太招搖了?”
顧長雲淡淡開口,“這女子除了那雙眉眼,其餘的同浣溪有七分相似。”
陸沉心下有了計較,“您懷疑浣溪沒有被蕭丞處死?”
“那倒不是,浣溪和我有過接觸,蕭何光必然不會放過她,”顧長雲慢條斯理飲下一杯酒,“繼續查,那個什麼浣溪到底是誰的人。”嗤笑一聲,“鬼才信這件事和三王爺沒有瓜葛。”
曲畢,名喚小屏的提燈娘子將那女子引入顧長雲的包廂,廂內只坐著樓清清和顧長雲,來喜在門外守著,小屏將人帶到便下去了。
樓清清手裡擺弄著團扇,手邊擺著的托盤上擺著江南娘子的路引和錦囊,這錦囊裡面裝著她的身世和生平記錄,漱玉館裡的女子每人都有一個,全交與館主樓清清保管。
女子低眉順眼的手捧錦袋站著,一路上都在默默掂量錦袋裡面的物什,滿滿一袋子的珍珠金葉子銀元寶珊瑚串,明平侯出手當真是闊氣。
樓清清把名牌遞給顧長雲看,“名為雲奕……庸鼓有斁,萬舞有奕,侯爺挑了個可人兒。”
顧長雲但笑不語。
樓清清見他不多說什麼,起身將雲奕帶到自己身邊坐下,開啟桌子上另一梳妝匣子給她看裡面髮釵瓔珞什麼的,掩唇調笑,“侯爺給你的見面禮,快謝過侯爺。”
當真是闊氣,雲奕心中感概一句,起身行禮笑道,“多謝侯爺。”
顧長雲故作心疼忙去扶她,“小娘子快……”
話未說一半,雲奕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腕,緩緩抬眼看他,顧長雲還沒緩過神,雲奕已撤了力氣,雪色廣袖曖昧的撫過他的手背,往他手心裡塞了枚物什。
入手是一個刺繡精緻的香囊,顧長雲行雲流水的將那物什收入袖中。
樓清清只當二人在調笑,朝顧長雲使了個眼色自己笑著悄悄出去了。